很快,嬴政就跟上了嬴渠梁和嬴稷的步伐。
嬴稷看著走在嬴渠梁另一側的曾孫,有心想跟他拉近關係,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這大半輩子,就沒對什麼人低過頭。
除了早年在燕國為質的時候,他需要看人臉色,等到他後來回了秦國,只有旁人哄著他的份兒,哪裡需要他絞盡腦汁討好別人?
當然,嬴渠梁和嬴駟不算。
在嬴稷看來,哄自家親大父和親爹開心,這種事能算是跟人低頭嗎?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他跟嬴政的關係一直這麼僵,也不是個事兒。
天知道,嬴渠梁向秦國朝臣們炫耀他有個如此出息的後輩時,嬴稷有多麼眼紅。
嬴稷一路走,一路偷偷打量著自家曾孫。
直到他們走進嬴渠梁的小書房,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走上前去,拉住了嬴政的衣袖。
“政兒,咳,寡人先前對你態度不好,你莫要往心裡去。”
還在思考著該如何跟自家曾大父改善關係的嬴政:“?”
嬴政雖不知自家曾大父為何忽然間轉了性,但既然這發展總體來說是對他有利的,他就不去深究其中的原因了。
瞌睡來了就有人遞來了枕頭,甚好!
嬴政道:“政先前也有不是的地方,還望曾大父莫要見怪。”
原本嬴稷還在發愁,要是曾孫不肯原諒他,他該怎麼下臺,現在嬴稷見自家曾孫這般“善解人意”,不由感到有些愧疚。
看樣子,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家曾孫一點兒也不難相處,哎,看來還是他先前對他家曾孫態度太差了,他家曾孫才會對他不理不睬。
這般想著,嬴稷與嬴政開始交談起來。
作為同樣有著雄才大略的國君,時代背景又相差不遠,他們有許多共同話題。
聊著聊著,祖孫二人之間的氛圍變得越來越融洽。
嬴渠梁在一旁看著這一幕,露出了笑容。
作為老嬴家的大家長,他是最願意見到自家子孫後代們和睦相處的。
之前他就一直在為稷兒和政兒之間僵硬的關係而擔憂,現在看來,他是無需操心了。
關於後世之事,嬴渠梁是插不上嘴的,不過,他卻豎著耳朵認真聽著嬴稷與嬴政的對話,努力分析著後世的局面。
在聊天的過程中,嬴政也沒忘了跟嬴稷說請白起為他練兵練將之事。
嬴稷與自家曾孫子感情正熱絡著呢,一聽自家曾孫找自己幫忙,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這有什麼難的?回頭,讓你的人直接去找白起就是,他向來是樂意指點後輩的。”
嬴政見這麼輕易就解決了問題,一直緊繃的面色終於緩和了下來。
嬴稷還不知道,他能夠這麼輕易挽回自家曾孫的“心”,全靠他手底下有白起這麼個令人眼饞的名將。要是他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吃味兒了。
提到白起,嬴政免不了多說幾句:“如武安君一般的名將實屬難得,還望曾大父珍惜。假使日後武安君惹惱了曾大父,也請曾大父饒他一命。”
這麼好用的名將,留給他多好啊!
要是嬴政滅六國的團隊中多一個白起,他也能多幾分把握,少操幾分心。
嬴稷:“……”
嬴稷:“你為何會特意提起白起?可是寡人之後與白起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嬴政看了看嬴稷,又看了看嬴渠梁:“您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當著老祖宗的面,嬴政並不想親自揭自家曾大父的短。
嬴政與嬴稷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看得出來,自家曾大父是個死要面子的。真揭了他的短,說不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又要變得緊張了。
他在旁人面前,何曾有這種顧慮?也就是看在嬴稷是他先祖的份兒上,他才要給嬴稷留幾分面子。
可惜,嬴政的一番苦心,嬴稷是半點兒不懂。
只見嬴稷對嬴政道:“自然是真話。有什麼你就直說吧,別這麼婆婆媽媽的了!”
嬴政:“……”
他?婆婆媽媽?
嬴政面無表情地想,他跟他家曾祖合不來,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就他家曾祖這個脾氣,誰能夠忍得了!
既然他家曾祖都這麼說了,他也就不客氣了。
“長平之戰中,曾大父以武安君為主將,獲得了最終的勝利。武安君全殲趙國四十萬大軍,而我秦軍雖然消耗也大,但尚有一戰之力。武安君向曾大父上書,說趙國都城邯鄲此時必然空虛,趙人士氣低迷,若我秦軍長驅直入,可直接攻滅趙國。”
“然後呢?”嬴稷一聽這話,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幾分。若是在他的時代,能夠直接將趙國拿下,這簡直太激動人心了!
不過,這話剛一問出口,嬴稷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既然趙國是在嬴政的時代才被秦國所滅,那就說明在嬴稷的時代,秦國必定沒能將趙國拿下。
果然,接下來,嬴政道:“武安君領兵在外多年,功高震主。再加上曾大父所信任的相邦范雎與武安君有齷齪,向曾大父進讒言,於是,曾大父便下令召回了武安君。”
嬴渠梁一直在一旁默默地聽著,此時不由插話道:“錯失了最佳的良機,若是讓趙國得到了喘息之機,有其他國家發兵相助,想要再滅趙,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