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跺在瓷磚地板上發出急促脆響。
七個人低著頭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落後趙季一步的邵玲輕咳了聲,從後面進來,先跟趙季打了聲招呼,滿臉歉意道?:“趙老師,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家兩個孩子竟然做出了這樣莽撞的事兒,勞煩您大半夜還得過來。”
趙季看著邵玲勉強收了收怒氣,跟邵玲說:“邵女士客氣了,我不僅是他們班主任,也是趙廓的姑姑,真沒想到會在在校期間發生這樣的紕漏,也是我們工作的不是。”
邵玲馬上說:“哪裡哪裡,是現在的小孩太頑皮了!我知道你們老師辛苦!我們家長都是能體諒的!”
兩人說著,陸成棋的爸爸也姍姍來遲,加入客套。
七個坐著當背景板的“不懂事兒不聽話叛逆期到了”的高中生面面相覷,莫名覺得這畫面頗具喜感。
遲勳低著頭衝身邊的殷南迦擠眉弄眼,殷南迦低頭勾著唇角笑。
就在三位家長客套著,批判自家小孩說得熱火朝天時,兩位女孩在一位女警的陪同下走過來。
兩位女孩一過來就結結實實的給大家深深鞠了一弓。
三個大人自然是也知道幾個孩子為什麼打架,這會兒邵玲和趙季連忙一左一右扶著兩個女孩起身。
“快起來,不用這樣!”
陸父默默避開這一弓。
七位背景板更是第一時間站起來,有些無措。
棕發女孩被扶起身,面色有些劫後餘生的蒼白,跟七人道?:“謝謝,真的謝謝!要不是你們我都不知道今天我和我朋友會怎樣......”
說著她話音有些哽咽,另一個黑髮女孩直接忍不住後怕,小聲哭起來。
殷南迦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拍身側的遲勳,遲勳也不會啊,就拍身側的何斯陽。
何斯陽立馬拍莫雲夏,莫雲夏張了張嘴,乾巴巴的說:“沒、沒關係,都是應該的......”
說著自己見女孩還在哭,手便伸到身旁的陸成棋後背,抓著一塊兒肉就狠狠一擰,示意他趕快說點什麼。
陸成棋臉色都扭曲了一下?,片刻後深呼吸,微笑說:“沒關係,事情都過去了,那些混混也都會被繩之以法,你們不用擔心,這不會影響你們日後的生活。”
兩個女孩終於慢慢止住了眼淚,再次向七人道謝才離開。
莫雲夏和何斯陽的父母剛好趕來看到這一幕,原來滿腔的怒火稍稍平息,但還是揪著人數落一頓。
一群家長又是一陣寒暄,才帶著自家小孩離開。
陸白琛和殷南迦分開時,看了殷南迦的背影一眼,但殷南迦沒有任何回頭的跡象,他只能收回視線上了車。
而同樣上了車的殷南迦背脊才一鬆。
不知道為什麼,陸白琛的目光對他來說如有實質一樣,而且想到剛才......他就覺得有些尷尬彆扭。
邵玲坐在副駕駛上,剛才在警察局教育兩個孩子?,大半都是做給趙季和其他人看的,這會兒才跟殷南迦兩人說心裡話:“你們出發點是好的,我知道你們都是熱心腸的孩子?,但那麼多混混,你們才幾個人?還都是學生!”
“以後這種事情要三思而後行,有問題一定要先報警,給家長打電話!可不能再這麼莽撞了!”
殷南迦和遲勳同時點頭。
“邵姨,我知道了。”
“媽,知道了。”
邵玲見兩人態度還不錯,心中微松,說:“後續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了,交給家長吧,你們現在主要的任務還是好好學習!”
夜深了,她看兩個孩子臉上有疲態,也不多說什麼,趕快回家休息吧,都還在長身體呢。
殷南迦回到遲家,洗完澡看著鏡子裡自己左肩上的一大塊兒青紫,按了按忍不住“嘶”了一聲。
要是找家裡阿姨拿藥酒肯定會被邵姨知道?,殷南迦稍微動了動肩,感覺也不是很嚴重,應該就是皮肉傷。
他穿好衣服,決定相信自己的自愈能力。
等收拾完躺到床上已經到凌晨。
殷南迦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殷南迦煩躁的翻了個身,覺得左邊下頜骨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又好像有些泛癢,竟然比肩上的傷存在感還強。
他努力驅逐腦中不受控制,不斷回想的畫面和觸感。
原本還有些模糊的記憶在一次次回憶中越發清晰。
陸白琛幽深的目光、低下頭湊近他時掃到他脖頸的髮尾、和溫暖溼潤的觸感......
殷南迦突然伸手狠錘了下床,死?、死?、給爺死?!
——
陸白琛回到家時,家裡很安靜,陸奶奶早就睡下了,今晚的事情並沒有打擾她老人家。
他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熟練的從衣櫃拿出恆溫冷藏箱裡的a7抑制劑。
浴室裡,陸白琛站在淋浴下?,溫熱的水滑過他的臉頰,一路到鎖骨、胸肌、腹肌再到人魚線往下?,白皙的手。
低沉的喘息偶爾會和水聲共鳴。
良久他睜開眼,任由流水沖走他的罪證。
陸白琛站在鏡子前,目光卻好似透過鏡子望向自己記憶深處。
望向在喧雜鬧市中遺世獨立的修長身影。
他的漫不經心、他的玩世不恭、他的仗義執言和魯莽熱血。
每一個他都讓陸白琛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