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子朝來人拱手:“偃師先生,許久不見,吾知曉此番傳訊唐突,定打擾了先生鑽研。然事出緊急,還望先生能伸手襄助,玉蟾子感激不盡。”
四周之人心中訝異更甚,“偃師”之名在九州仙門中聞所未聞,對方究竟有何能耐,竟讓玉蟾子也如此尊敬?
那名為偃師的青年倒絲毫沒有什麼受寵若驚之感,只是消了怒氣,道:“且說說罷。”
說話間手一揮,那半空中遮天蔽日的“須彌芥子舟”頓時化作一個核桃大小的圓球,緩緩落入了他的掌心。
靖弦又將事情講了一遍,偃師聽完後想也未想便道:“能成。”
周圍人向他投去或探尋或質疑的目光,他恍若未覺,只問:“上垣是哪個?”
玉蟾子為他引見,偃師也不客氣,直接切入主題道:“將陣法原理走向畫給我,我可以‘珍瓏局’將之等比復原,屆時引動山中陣法與此局相通,便可即時察看陣中一切情況。”
法持在一旁道:“畫陣法圖之事可交給吾來,上垣掌門只管負責牽引靈力使陣局聯通便好。”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之聲,多是懷疑偃師能為,以及斥責他對著幾位仙門大能毫無禮數的態度。
靖弦微微蹙眉,卻並未出聲制止,其實她心中亦沒有完全相信偃師之能,危局在前,怎能放心將數百人的安全交予一個毫不相干之人。
此時卻聞一旁玉蟾子開口道:“吾多年前曾機緣巧合之下救過偃師先生,先生於機關術一道造詣極深,吾是信得過先生的。”
這話一方面解釋了他尋偃師來的緣由,一方面又以自己為對方能為做了擔保,一時之間叫不少人放下了心。
法持自是對“森羅永珍”陣十分熟稔,不一會兒便畫好了陣圖,便見偃師從懷中掏出個巴掌大的方盒,又自頭上取下了那根唯一的木簪,將之插|入盒上的小孔中。
一眾人眼錯不錯地盯著,就見那方盒瞬間由內向外開啟,露出裡面精巧複雜的機關來。偃師照著那陣圖在機關上一通鼓搗,不消片刻,只聽“咯嗒嗒”的機關運作之聲,原本立體的方盒逐漸展平,最終變成了棋盤大小的底座,上面正是等比縮小後的“森羅永珍”陣。
先前質疑偃師能力的掌門眼都看呆了,四下裡一時鴉雀無聲,偃師運使靈力使“珍瓏局”浮空,又抬頭朝上垣道:“你來。”
上垣點點頭,又以眼神示意身旁二人。無需多言,三人一同躍至半空,上垣雙手快速結印,眼中尋找普陀山陣法外圍的薄弱之處,太虛與靖弦立於他左右為他護法。
片刻之後,上垣眼神一凜,並指指向虛空中某處,地上幾人看去時,只見一道靈力從山中陣法湧出,經由上垣身前的法印緩緩流入“珍瓏局”中。
原本只有陣法形狀的木盤上逐漸顯現出普陀山的樣貌,裡面間或閃爍著或大或小的亮點,其上正有隱隱約約的靈力傳出。
“陣法已與普陀山疊加在一處,陣眼所在之地也在這裡面清晰可見…”偃師注意著“珍瓏局”內變化,一邊朝玉蟾子解釋。
“…不妙。”他說到一半忽然皺了眉頭。
玉蟾子問道:“如何?”
“這陣裡困了太多人,”偃師懊惱得拍了拍自己的頭,“僅憑靈力聯通難以顯示出所有人的位置。”
他凝神望著盤內閃爍著的星星點點的光,這些正對應著陣中之人:“其實探尋修者最好的方法是追蹤神魂…沒想到這上垣的能為聯通靈力尚可,於神魂的感應還是差了些…”
他的話突然被一陣奇怪的窸窸窣窣聲打斷了,一臉納悶地朝面前聲音來處看去:“…什麼聲音?”
眾人皆循聲而望,只見玉蟾子淡定地從袍袖下面並指揪出一隻紙鶴,定住了它還在不停聳動的翅膀。
偃師:“……”
眾掌門:“……”
半空中的三人:“……?”
玉蟾子將蔫了吧唧不能動彈的紙鶴收回袖中,開口道:“此事先生不必擔心,吾有辦法解決,還請稍等片刻。”
話音剛落,他身形一閃,已化作一道劍光離去。片刻之後,眾人便見玉蟾子攜著個白衣青年御劍返了回來。
陣法引靈仍在繼續,偃師於觀察“珍瓏局”的間隙瞥了眼從玉蟾子懷中跳下來的人,無甚感情地打了個招呼:“呦,倒是挺快。”
迦葉站穩了身子,抬起雙手拍了拍兩頰試圖降低臉上的燥熱,而後朝在場的各位拱手致意。
玉蟾子道:“這位迦葉小友體質特殊,對神魂聯絡較為敏感,讓他一試或許可以探查到陣中諸人的位置所在。”
法持先前曾與迦葉在無量山見過一面,此時聽了玉蟾子的話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偃師倒是乾脆,直接拉起迦葉的手躍至半空,指揮他與上垣合力牽引陣中靈流匯入“珍瓏局”。
迦葉被安排著與上垣掌門對坐,合掌發力,感受著靈力從遠處普陀山中經由自己的身體流向了偃師處,心思卻飄向了遠方。
不久前玉蟾子接到師門訊息準備動身時,他本是打算厚著臉皮跟去的,不過被對方以情況兇險為由拒絕了。
於是他便將自己做的一個紙鶴符咒交給了對方,說是想找他的時候便可用這紙鶴帶路。
說白了就是個對迦葉自己的定位符,但有一點他卻沒說,那就是這符咒是可以雙向定位的。這功能是他最新研究出來的,未料到第一個試驗品就被自己送給了玉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