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個時候看著是個非常和藹的大叔,為何偏偏是他成了內鬼?
敘南星不甘心地再次用能力試探了一下,一點兒也沒錯,就是眼前這個挖洞挖得一頭是汗的伙伕——他沒有選擇在飯菜上削減份量,也沒有在吃食中下毒謀害將士,卻選擇了最為直接的方法,給西樹通風報信,直接將軍營置於危險之中。
眼下已經無心顧及他這麼做的理由了,爭鬥必有死傷,伙伕呆在邊關的時間比敘南星長多了,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他就是故意的。在敘南星看來,他不論是用什麼藉口來解釋,在受傷犧牲的將士面前,這些狡辯都是蒼白無力的。
那伙伕挖洞挖得眼睛都直了,時不時抬起頭看一眼營地大門的方向,生怕這個時候有人回來發現自己,就在這時他的餘光看見了一抹青色的影子閃了過去,還以為是幻覺,正要再確認一遍,就看見一細細長長的沒見過的玩意兒出現在了眼前——這東西不像是他見過的任何動物,頭上長著堅..硬的角,末端的尾巴上還帶著鉤子,一雙金色的小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他太過緊張,看不清那玩意兒眼中是什麼情緒,卻是因為無知心中泛起一陣恐懼,就連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小青龍在他周圍繞了一圈,在他心中這已經是個將死之人,雖然敘南星不會親自動手殺了他,可沒人會相信一個發了瘋的內鬼的話,他便毫無顧忌地顯露出自己的能力來。
他心中擔憂沈明修會不會也已經和發生衝突的兩方遇上,會不會受傷,越想就越對眼前這伙伕生出厭惡來。
“……什麼,什麼鬼東西!”伙伕似乎嚇壞了,一鏟子揮了過來,他用的力氣極大,一鏟子差點將他自己的身子都帶歪,可什麼也沒有碰到。
他自知要麼是他太過緊張出現了幻覺,要麼就是真的見了鬼,雖然不知道為何鬼會長成這樣,伙伕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趕緊跑!
他轉身飛速挖起洞來,沒一會兒中午挖出了一個勉強能讓他透過的地洞來,當即丟了鏟子,也忘記在手上留下一個趁手的武器,低下..身子就使勁把自己往洞裡塞。
洞口太小,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自己的大肚子給塞進去,正將腦袋探出去,就看見眼前的石子地上出現了一雙鞋。
那鞋子頂端繡著他從未見過的金色紋路,在傍晚僅剩下的霞光中閃著光,伙伕第一個反應是被發現了趕緊跑,可他腳下卻不聽話地一動不動,只能呆呆地看著鞋子的主人緩緩走近。
黑色的絲質貼身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很寶貴的材料製成的,百毒不侵也說不定,伙伕順著衣角往上看去,就落進了一雙金色的眸子裡——小青龍並沒有發現自從昨夜成長期的事兒一過,他的瞳色也發生了變化。
黃金瞳在霞光裡看起來詭譎異常,透露著高高在上的氣場,可這人的臉在伙伕看來卻還有些稚嫩:“……敘公子?”
“呦,認出來了?”敘南星在他面前蹲下,好整以暇地撐著腮幫子看向他:“西樹在哪裡接應你?”
伙伕並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可他的嘴卻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自己開了口,他臉上露出驚懼神色,聽著自己的聲音被迫回答了敘南星的問題:“在十四五里地之外的枯竹林子裡。”
“很好,那我們趁著大軍回來之前把其他的問題也一道解決了吧。”敘南星站了起來,一手叉腰道:“你和他們透露了什麼訊息?”
伙伕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恐懼,可是他的嘴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他試圖用粘滿泥土的手捂住嘴,以免自己說出一些更該死的話來,就見平日裡看著毫無威脅的敘南星勾起唇角,笑道:“你不說我也能知道——啊,看來西樹已經從你嘴裡知道了不少東西,你居然連大國師的事兒都和他們說了……是嗎?原來大國師在你眼裡隨隨便便就能當作交易的籌碼嗎?”
讀心對於情緒快要崩潰的人而言是最容易的,也是最不費力的,若是沈明修對自己有所防備,敘南星要讀他的心,恐怕要費一點兒精力。
眼前的伙伕已經臨近於崩潰,他原本就擠在土坑裡動彈不得,此時更是腳下沒了力氣,跌坐在了洞裡,又聽敘南星問道:“和你接頭的人是誰?”
伙伕已經放棄掙扎了,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和一個死人沒有兩樣了,自暴自棄被敘南星控制著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我不認識他,但在戰場上見過,是西樹的一個小頭領,臉上有三道傷疤。”
“還有什麼你沒說出來的?只要和西樹有關,都告訴我。”敘南星記下了這個特徵,看著下意識手抖停不下來的伙伕,知道自己在他眼裡肯定和魔鬼沒啥兩樣了,不過小青龍並不在意。
等到伙伕將所有知道的或是聽說的都說完後,敘南星正準備給他來個言靈,好讓這傢伙忘記見過自己這件事,結果不遠處一陣風騰空而起,伙伕驚愕道:“龍……龍吸水!”
敘南星猛地回頭看去,果然有一道龍捲風正朝著這邊席捲而來,邊關天氣變幻莫測,再加上西樹是在沙漠中的綠洲,龍捲風很快就會演變成更可怕的沙塵暴。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邊的軍帳會是兩層厚簾子——那是為了遮擋風沙,增加營帳重量,保證不被吹跑的!
小青龍一把將伙伕從坑裡拎出來,奈何後者已經被他方才嚇得腿軟腳軟,自己根本站不穩,敘南星只好將他囫圇個塞進馬廄棚裡,幸好馬廄這邊的柱子也都是經過特殊加固的。敘南星使了點小手段,將伙伕困住,不讓他被風吹跑,也不會讓他自己逃跑:“在這裡乖乖待著就沒事,敢趁亂跑了就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