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是現在。”沈明修不容拒絕地將他扛起來放在了桌子上,小青龍只好看著他轉身去找茶壺倒茶,他靈光一閃,正好可以借用茶水做個嘗試,於是在他從沈明修手中接過茶水時,他小心翼翼地往茶水裡注/入了一股靈力……
緊接著就聽刺耳啪嚓一聲,杯子在他手心裂成了碎片,他的靈力對於相對自己而言過於脆弱的茶杯來說,簡直過分。沈明修被他嚇了一跳,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卻還是沒能來得及讓他避開茶杯碎片,甚至有幾片因為敘南星手心被劃破,小青龍一時吃痛下意識收攏手而扎進了掌心肉裡。
“疼!”敘南星登時一動不敢動,被沈明修緊緊抓著手腕,看他動作迅速利落地將碎片從他手中挑了出來,這時敘南星的手心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鮮紅血色滴滴答答在兩人之間的地面上落了一小片,看起來頗為刺眼。
沈明修臉色陰沉如水,這也是他面對敘南星時,臉上第一次有這樣可怕的表情。敘南星顫..抖著手指,看著沈明修撕下里衣一角,將他掌心暫時包紮起來,敘南星這才一邊嘶嘶抽著冷氣,一邊小聲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沒想到我的靈力這麼霸道……”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現在肚子裡揣著龍蛋,靈力失控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可看著沈明修臉上神情,他十分識相地沒有再為這把火添油。
“光是嘗試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為了成功還要嘗試那麼多遍,你會在救別人之前先把自己整垮。”沈明修看著滲出血來的傷口,心裡隱隱作痛,“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能把別人放在心上。”
敘南星跳下桌子,鑽進他懷裡抱住他結實的腰肢:“我下次不這樣幹了。”
小青龍在心裡默默補上一句,下次不在你面前這麼幹了。
他偷偷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沈明修像是察覺到什麼,伸手把懷裡小夫郎的臉捧起來認真看看,“你是不是想躲著我自己偷偷繼續做這事兒?”
敘南星:“……你什麼時候學會讀心術的?”
“這還用學?”沈明修被他氣笑了,捏著他的臉揉揉,“每次你想揹著我做什麼時候,總是不敢抬起頭看我,太容易看出來了。”
敘南星清了清嗓子,結果被自己的口水嗆著,咳嗽了好半天,越咳嗽手也就跟著越抖越疼,到了最後他索性不忍了,蹲在地上一邊讓沈明修替他捧著受傷的手,一邊抽抽噎噎哭。
沈明修心疼地給他擦眼淚,結果這小子順著杆子往上爬:“我下次一定小心一些,你就讓我試試行不行嗚嗚嗚……”
沈明修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卻和他約法三章——“我說停你就得停,聽見沒有?”
敘南星鼻頭通紅,下頜放在他肩頭:“夫君你真好。”
這次嘗試失敗了沒事,下次還敢。
小青龍抽抽鼻子,心想。
……
瘟疫並沒有如敘南星所願那般及時停下蔓延,從最開始的兩個流民出現症狀,接下來的兩天裡不斷有人倒下,其中不乏孩子和老人,孩童還好,老人的身體本來就因為長途奔波和洪災受了很大的損害,兩天之中竟然有四五個老人沒能撐過來。
老大夫專門找了一趟莊茂言,雖然在人道上面對不住流民,可屍體是真的不能留下來:“他們之前就是因為和遍地死屍呆在一起太長時間,身上才會帶上疫病。”
“那該怎麼辦?”莊茂言很是為難,他懂老大夫說的道理,可人死之後入土為安已經是種在這些人心中深處的種子,不可能隨便改變的。
老大夫這兩天老了許多,背也弓下不少,他臉色凝重:“府衙只管問問他們,是想要活著的人繼續活下去,還是跟著已經離去的人一同離去就行,我相信經歷了這麼多,他們一定比我們更要懂得這些道理。”
“……屍體該怎麼處理?”陸燕的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她這段日子忙得腳不沾地,臉上用布巾圍了一半,剛好擋住鼻子和嘴..巴——這是敘南星教的,為了避免他們這些在流民之中來去自如和搬運屍體都人被傳染。
老大夫已經和陸燕很是熟悉,聞言沉重道:“拖到城外燒了吧,這樣才能乾乾淨淨。”
莊茂言還在猶豫,陸燕卻是已經答應下來:“好,我這就去安排,不能讓更多人死了。”
“需要我派人去幫你嗎?”莊茂言問道,“他們不一定會配合。”
“我會讓他們配合。”陸燕謝過了莊茂言,“剛好我們把屍體帶出去,順便再去一趟山上,找找那位楊先生。”
莊茂言只好應下來,陸燕的性子和陸二虎完全不一樣,她就算是個女人,也是個女俠般的人物,聽陸二虎說,若是當年她沒有嫁人,如今定然也是個將軍,莊茂言原本還有些懷疑,如今卻是真的相信了。
老大夫也準備回醫館去照顧病人,就聽莊茂言道:“我和你一起出去,今天我得去一趟王爺那邊。”
一老一少並排走出府衙,昔日熙熙攘攘的東大街,如今竟是安靜得如同夜半時分,就算是夜裡也會有酒肆等待著深夜的過路客,現在就連酒肆都緊緊關著門。
唯一讓莊茂言感到慰籍的大概是因為敘南星提醒得及時,他順利通知到了虞州城每一戶人家,即便不出門也每天有府衙的人負責將油糧米麵送上門,也正是因此,虞州城的本地人幾乎沒有染病的,只有幾個府衙的官兵不幸病倒,現在正在醫館等著老大夫想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