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大姐實際上叫得一點兒問題也沒有,這女人是敘家長女,是老大,自然能叫大姐,只是這個稱呼一下子就讓女人的年紀大了好幾歲。
女人臉上居高臨下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你,你叫我什麼?”
“抱歉,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敘南星說的是實話,他的確不記得,畢竟在敘家也沒人敢直呼大小姐的名字。
“我管你記不記得,我今天是來警告你的。”女人深吸一口氣,狠狠道,“有些人,原本是我的,終究會是我的,你最好給我識相一些……”
“是嗎?”敘南星冷冷勾起唇角,“我只是不記得大姐你的名字了,又不是傻了,什麼都不記得,你想讓我把你當初做過什麼,離開虞州城的這段時間做了什麼都說出來嗎?”
女人臉色一僵,被他挑釁威脅一樣的話語氣得不輕,抬起手就要給他一巴掌:“今天我就替爹教訓教訓你!”
敘南星一胳膊擋開她的手,忽然掛上了皮笑肉不笑的笑臉:“大姐,小心腹中孩子,四個多月了吧?打人這種事還是交給其他人來做比較好哦。”
“你……”
“敘菀揚!你在這裡撒什麼潑!”還沒等她說完,街上另一頭響起一聲暴喝,敘南星都被嚇了一跳,握緊油紙傘轉頭看過去,就見敘遠氣沖沖快步走了過來,上前來看也沒看敘南星,一把拽住女兒的手就要把她往馬車裡塞,“不是說了禁足嗎!出來給我丟什麼臉!”
女人——敘菀揚死死瞪著敘南星,目光看起來竟然有些瘋狂:“不,我不要被關起來!爹!都是這個賤種搶走了我的一切!你怎麼能不幫著我說話……”
“啪!”
敘南星愣了一下,看著敘遠緩緩收回手,而敘菀揚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爹?”敘菀揚不敢置信地捂著臉看向敘遠,“你以前不是最寵我了嗎?你怎麼能打我!”
“我早就該打你了!”敘遠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緊緊抓著敘菀揚的手腕,“當初就不該縱容你,現在給我鬧出這麼多事來!給我滾回去!”
他話是對著敘菀揚說的,卻是把人塞到了車伕手上,車伕生怕自己被牽連,只能把大小姐塞進馬車帶了回去,遠遠地還能聽見敘菀揚扯著嗓子在叫罵。
敘遠的傘早就因為生氣被他自己扔到了地上,敘南星有些糾結要不要讓他過來一起打傘,敘遠卻是自己走了過來,將已經不怎麼頂用的傘撿了起來在手裡拿著,轉頭對敘南星道:“別放在心上,她自從回來之後就像是變了個人,要我說就是個瘋子,說的都是瘋話……還給我弄了個孩子回來!真是反了天了!”
他說著說著又開始抱怨,擺擺手示意敘南星不用管自己,冒著雨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敘南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總覺得今天這事兒莫名其妙的,抬頭看了一眼依然陰沉沉的天空,心想還是趕快回家的好,正準備加快速度,就聽轟隆隆雷聲響起,一陣大風吹來……然後敘南星手裡的油紙傘就被掀破了一半。
敘南星:“……”
……
等他回到王府時,全身已經溼得不能再溼了,頭髮絲都在往下滴水,他原本可以用靈力作為屏障隔開雨水,又怕被看出來有哪裡不對勁,想著反正也沒幾步路了,緊趕慢趕衝了回來。
大夫人正在廊下對賬,茶莊畢竟被燒燬過一次,後院再過去的地方最近都要開始整理修繕,她正計劃著,一抬頭就看見敘南星跑了進來,當即站了起來迎了過去:“流月快準備熱水!哎呦南星你怎麼淋成這樣!”
“傘被風吹破了。”敘南星不好意思撓撓頭,沒有把在街上遇見敘遠和敘菀揚的事情告訴她,“洗一把就好了,不是什麼大事。”
“忘了上次發熱了?”大夫人不贊同他的話,拉著他把人送回了房間,又叮囑道:“明修有事兒在茶莊還沒回來,你趕快洗個熱水澡,進被窩暖和著去,等會兒娘給你送薑湯來。”
“不想喝薑湯。”敘南星聞言連忙擺手,扒著門框不肯進,大夫人哭笑不得,只得道:“是你孃親從變州託人帶回來的,不辣不苦,是甜姜,暖身子的。”
敘南星這才應下來,進了屋關了門把身上溼衣服一脫,往熱水浴桶裡一坐,這才覺著身上舒服了些——溼衣服粘在身上實在難受。
外面大雨嘩啦啦下個不停,裡頭敘南星泡了一會兒便起身,把自己擦乾淨往軟乎乎被窩裡一滾,心想果然還是家裡好。他將沈明修的枕頭抱在懷裡,裹著被子坐在了床上,拿出小荷包開始數錢。
除了他打算存起來的一些,敘南星專門留出一些錢放在手邊,虞州城裡最近來往的域外商人很多,食譜裡面提到的幾種原材料他正打算讓那些商人幫忙留意一下,說不定就真的讓他搞到手了呢?
“南星,洗好了嗎?”門外有人敲了門,是大夫人,“喝點薑湯再睡吧。”
“好,我來開……阿嚏!”敘南星正要穿衣服去開門,鼻子忽然一癢,猛地打了個噴嚏,睜開眼只覺得眼前萬物一下子變大了許多——他變回小龍了!
門口大夫人半天等不到人來開門,心想敘南星這孩子從來不會沒規矩,乾脆自己推門進來,把薑湯往門口桌子上一放,正要轉身找人,誰知道一轉頭就和沒來得及鑽進被窩裡躲起來的小青龍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