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古第一才女!
短短几個字讓所有人為之一振,楚棠講過許多文人,仙才如李白、詩聖如杜甫、風流如蘇軾、清新如淵明,還有屈原曹植李賀杜牧李商隱歐陽修等一系列文人,沒有一個冠以“千古第一”的稱號,這李清照何許人也,區區女子,竟能得後世如此高的評價?!楚棠素來偏愛女子,這“第一才女”的稱號,不會有水分吧!
班昭蔡琰卓文君班婕妤上官婉兒薛濤魚玄機等一眾女子也微微睜大眼睛:“千古第一?!”
她們或是自負其才,或是為世人稱道,皆有才女之稱,尤其是班昭,雖然尚幼,但已經是被水鏡認證過能修史的才人,水鏡提到她的時候,可並沒有什麼“千古第一”的名頭啊!甚至連“東漢第一”都沒有。李清照到底有多才華橫溢,才能獲得如此殊榮?!
唐朝。
武則天也稍稍坐直了身體,眼中微有訝然:“倒不知那宋朝,出了這等女兒?”
她語氣含笑,再開口隱然就有些打趣的意思:“婉兒啊,你可是被比下去了。”
上官婉兒垂眸笑得乖巧:“陛下莫要取笑了,婉兒微末之才,不敢貽笑大方。”
“哦?”武皇挑眉,“這便認輸,可不像婉兒的作風。婉兒能認,朕可不能認。”
她倒要看看,李清照到底寫了什麼驚天動地之文,能夠雄於閨閣,將一眾女兒都比了下去。
最開心的,莫過於李清照的粉絲了。
明朝。
作為易安詞的鐵粉,楊慎做夢都想要求得一本《漱玉詞》,奈何李清照的詞集太過搶手,饒是以他之能,一時也無法得到。這幾日他正為此懊惱,猛然在水鏡上聽得偶像大名,整個人像被按下了開關似的,高聲道:
“宋人填詞,李清照當屬第一!她若是個男子,直可與秦少游、黃魯直爭鋒,豈止是雄於閨閣而已!”
他想起李清照的那些小詞,《如夢令》清新、《醉花陰》纏綿、《一剪梅》精巧、《聲聲慢》悽婉悲愴,每每讀來都令人齒頰生香,不知楚棠這次選的會是哪一首?
楊慎將讀過的易安詞一一回味了一遍,只覺身心都經歷了一番陶冶,李清照的詞寫得好啊!不過……他的臉僵了僵:
“易安詞集本就難尋,經水鏡一宣講,只怕更是有市無價了吧!”
楊慎:心好痛。
有人震驚,當然也有人憤怒。那些道學家和李清照的黑粉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當場跳了起來:
“詞作本非女子之事,李清照妄加染指,還使之流出閨閣,什麼才女,分明是不知羞恥!”
“沒錯!婦人填詞,不務正業。這區區女子,還能騎到男子頭上去不成?”
“徒有才女之名而作風放蕩,狀告夫家豈是良女所為?況又事二夫,吾羞言說也!”
最後一個人的聲音過大,傳開來去引起了對面照粉的激烈反駁:“你憑什麼說李易安再嫁不檢?這分明是謠傳!”
“對啊!就算再嫁為真,張汝舟居心不良枉為人夫,易安不堪受辱毅然狀告,又有何錯?”
“就是就是,再說她的詞寫得這樣好,怎麼就不是才女了?你這麼能說,怎麼楚棠不說你是千古第一辯才啊!”
“你……你們!李清照再嫁見於諸家文章,她就是不守婦道,你們竟做這般女子的擁躉……”
你來我往爭鋒相對,因著一句介紹,繼李杜之後的粉黑大戰一觸即發。後朝諸人吵得熱鬧,李府宅院卻是足足安靜了許久。
“這對聯中說的女詞人是你?”李格非看著女兒,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穿著綠羅裙的侍女在旁邊脆生生地補充:“小姐是千古第一才女!”
被兩個人一起注視的李清照眨了眨眼:“我原來,這般厲害?”
坦白來說,李清照是自信的。她熟讀詩書,又兼經史,寬鬆而馥郁書香的家庭環境滋養了她靈秀的心靈,更讓她有不同於一般閨閣女兒的氣魄,所以她才有膽氣點評前代詞家,並對他們的詞作各有微詞。
可是,縱然有所猜測,她也不知道後世能給她這麼高的評價啊!千古第一,這四個字出來就夠讓她訝然的了。
“不過,”李清照歪歪頭,頗有些好奇:“楚姑娘為什麼稱我為‘拽姐’啊?”
她倒是不介意多個妹妹,只是這“拽”,到底是何意?
【別是一家,是李清照的詞學理論,她認為詞有自身的獨特性,要協音和律非常反對將詞當作詩來寫,言下之意就是,蘇軾那套不行。】
蘇軾:???
【李清照表示,蘇軾雖然才華很高,但寫的詞卻像是不好好斷句的詩一樣,根本沒有詞的特色。】
歐陽修捋須一笑:“詞之作,和樂而歌,確因協律,這話原也不差。”
【不過這話也不單說蘇軾,晏殊、歐陽修的詞都有這毛病,李清照逮著三個大佬一起懟的。】
晏殊歐陽修蘇軾:……
“小姑娘,口氣倒還不小。”
三位大佬何時受過這種委屈,紛紛哭笑不得。柳永和晏幾道卻是在心裡給她點了個贊,詞與詩本就不同,他們對什麼以詩為詞之類的可不感冒。李清照,有見地。
【當然了被懟的也不止他們仨,她還說柳永的詞雖然協律,但言語太過俗氣;王安石曾鞏文章寫得好,作起詞來簡直不忍直視;
晏幾道不擅長鋪敘;賀鑄不擅長用典;秦觀長於言情但不夠典雅;黃庭堅倒是重典實,但毛病也不少。
這些人都是文壇大佬,教科書/試卷常客,但李清照把他們全部噴了一遍,不愧是北宋第一拽姐。】
柳永王安石曾鞏晏幾道賀鑄秦觀黃庭堅:……
“照他這麼說,我們都不懂詞了?”
——李清照的嘴饒過誰。
“太狂妄了!”
震驚之後的吃瓜群眾紛紛炸開了鍋。
“蘇軾的詞怎麼不好了?讀著就讓人心胸開闊,我就是喜歡蘇軾的詞!”
“柳七的詞正是俚俗才好呢,我一讀著就親切。她李清照寫的就很好嗎?憑什麼這樣說柳七!”青樓唱曲的姑娘為柳永抱不平。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小晏的句子寫得多美啊!”晏幾道的粉絲不甘示弱。
“山抹微雲,天連衰草。這可是蘇學士都誇過的詞句,秦少游明明雅緻得很!”
“可是她連蘇學士的詞都看不上啊……”
“……我要和她當面理論!”
李府。
侍女早就悄悄張大了嘴巴,李格非沉默了又沉默,頗為無言地看著自家女兒:
“蘇學士是為父的老師,王荊公、曾子固二公自是親族,歐陽文忠等諸人俱是詞壇前輩,你你你……你怎的這般口無遮攔!”
李清照此時倒還未寫作《詞論》,這些品評都不過是在心裡想想,平時少與人說。如今這些想法在大庭廣眾之下全被人抖落出來,饒是她心理素質再好也有一種社死的尷尬。但她反應也快,當即吐了吐舌頭,小聲道:
“我只是在說自己的觀點嘛!品評人物不是自漢魏就有的嗎?蘇學士他們若是因此和我計較,那便也擔不下這天下文名了。”
“又在胡言!”
李格非把眼睛一瞪,對自家女兒這大膽又口無遮攔的性子頗為無奈。
漢朝。
圍觀了好一波熱鬧的劉徹哈哈大笑:“好!好!全罵了一遍,這女子有氣魄,朕喜歡!”
唐朝。
杜甫同樣忍不住笑了:“任氣狂傲,真是個奇女子啊!”
“狂傲不好嗎?”
李白對李清照的觀感倒是頗好,他本便是狂傲不羈之人,李清照這無差別懟人又有理有據的樣子,和他簡直是同調。兩人都姓李,李白對這個大膽的同姓後輩有天然的好感。
“倒不知她的詞寫得如何。”
詩仙詩聖的期待值拉滿了。
【詞裡三瘦,堪嘆婕妤,金石錄裡寄深情。《金石錄》是她和丈夫趙明誠合寫的一部金石研究專注,趙明誠寫了一大部分,李清照完成剩下的部分併為之作序。】
趙府。
趙明誠聽罷一愣,隨即狂喜:“我與李小姐成親了!”
趙、李兩家同朝為官,時有走動,李清照頗有才名,他亦有所耳聞,今日前往拜訪,本便暗有求娶之意,他本還惴惴,現下水鏡如此說,豈不是意味著他們姻緣可成?!
李府。
李清照臉色微紅,趙明誠,不就是剛剛爹爹說過的那個人嗎?她竟然當真與他成親了!想起先前的驚鴻一瞥,她的心忽然跳了一下。
李格非回過神來,看著女兒不好意思的樣子輕輕笑了,趙家公子他倒是滿意,不過……二人合寫,趙明誠是為何沒有完成餘下部分?想到漢時班昭為兄續史的舊事,李格非沉吟不定。
【婕妤,說的是漢朝的班婕妤,也是個才女,寫過《怨歌行》,以團扇的遭遇比喻自己的命運,屬於宮怨詩。
詞裡三瘦大家比較熟悉,是說李清照的三句詞:“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和“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
“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以黃花喻女子之容顏,人比黃花瘦,則更言瘦之形,化無形為有形,堪稱人工天巧!”
晏幾道眼睛都亮了,當即不吝誇獎。一旁的晏殊亦是點頭:
“不錯。那綠肥紅瘦之句同樣頗見清新才女之稱,倒也不是浪得虛名。”
“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無一字言愁,卻字字是愁,當真是好詞。”蘇軾也忍不住誇了。
漢朝。成帝年間,宮廷。
班婕妤執扇倚在窗下,深宮寂寥,她又被帝王遺忘,那後朝詞句清新婉約、愁思纏綿,倒是頗合她此時心境。
“人比黃花瘦,我此時,比黃花如何?”她不動,猶自問身邊僅剩一個的侍女。侍女不敢多言,悲悲切切地叫了一聲:“婕妤娘娘……”
班婕妤苦笑一聲,看著窗外搖落的草木,草木歸於塵土,她連草木都不如。班婕妤忽然有些理解李清照為何被稱作千古第一才女了。
此等筆觸,他人所不及也。
再多的爭論在實力面前都會慢慢瓦解,這“三瘦”倒是讓眾人得以一窺李清照的筆力。
“好像寫得……是很不錯?”
“沒想到啊,一幅對聯中有那麼多隱情。那第一幅對聯說的是誰啊,會不會比李清照還厲害?”
“那還用說,蘇軾的後繼者,當然厲害了!”
【第一幅對聯大家應該也猜到了吧!鐵板銅琶,繼東坡高唱大江東去;美芹悲黍,冀北宋莫隨鴻雁南飛。關鍵詞:繼東坡、美芹、南宋。說的正是豪放派另一代表人物、南宋愛國詞人、有著“詞中之龍”之稱的辛棄疾。】
???
詞中之龍?!
蘇軾蘇轍歐陽修晏殊柳永晏幾道秦觀賀鑄黃庭堅周邦彥當場震驚,龍為帝王之象,辛棄疾被稱作詞中之龍,豈不是詞裡的帝王?!
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辛棄疾,也猛得很吶!一個千古第一才女,一個詞中之龍,出來的稱號一個比一個炸裂,這宋朝別不是要趕上唐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