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流總算覺得不對勁。
照這麼下去,兩個人別要打起來,他得想個辦法支走其中一個。
於是說,“遇鯉姐姐,我肚子餓了,想喝點海鮮粥,你能幫我去叫一下嗎?”
關遇鯉聞言轉身,應承道,“好。”
回過身來的時候,深深看了遲彌雪一眼,鬆開手。
門被開啟又關上。
病房裡只剩下遲彌雪和賀承流兩個人。
遲彌雪久久沒有坐回輪椅裡,自打關遇鯉走之後,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賀承流身上。
賀承流被他看得莫名有點心虛。
他掀開被子下病床,踩著拖鞋過來。
他受的傷其實不重,大部分是皮肉傷,只有拿短銃的右手整條手臂都發炎了,其他部位就是人比較脆皮,全身上下不是紅就是腫。
他走過來,站到遲彌雪跟前。
意識到遲彌雪的腿還受著傷,賀承流忙扶著輪椅,讓她坐下。
遲彌雪這時候倒是從善如流了。
她不疾不徐坐了下來。
垂首的瞬間,藍色的眼瞳裡,風暴嶄露頭角。
賀承流要回身去倒水,被遲彌雪攥住手腕,就勢一拉,整個人跌入她懷裡。
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坐著遲彌雪,遲彌雪坐著輪椅。
她的手還很不安分,落在他腰上,不輕不重地捏著。
語調沉緩流淌出口——
“再讓她碰你,我就在這裡,乾死你。”
第43章
聽了遲彌雪的話,賀承流的心彷彿被一根細絲牽了下,疼疼的,帶著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果然把他當成炮.友了。
張口閉口,都是做噯。
不讓他碰遇鯉姐姐, 不過也就是她作為alpha的佔有慾在作祟罷了——
即使只是炮.友, 別人也不能染指。
賀承流心情不太好。
撥開遲彌雪的手起身, 去倒了杯水,悶悶說,“我知道了。”
這聲音落到遲彌雪耳朵裡, 恰巧印證他的不快樂。
淺淡的面容一滯,漸漸染上冷冽。藍色眼眸森然,滿滿填充著侵略欲,像窺視獵物的虎豹,在暗處舔舐獠牙。
不讓他被關遇鯉碰,他就這麼不開心麼?
遲彌雪斂眸,大拇指指腹輕輕摩挲指節, “你叫她什麼?”
“什麼?”賀承流身形微微凝滯,轉回頭來,疑惑地看著她。
只見遲彌雪深深吸了口氣,別過頭去,“我問,你叫她什麼?”
賀承流這下反應過來了。
遲彌雪嘴裡的“她”, 指的是關遇鯉。
“遇鯉姐姐啊, ”他說, “怎麼了?”
遲彌雪抬起眼眸,直直望入他的琥珀色裡。
“遇鯉,姐姐?”
聲音低得像冬日的溫度, 陽光和煦的病房差點結冰。
賀承流滿頭問號。
遇鯉姐姐,哪個字有問題?
是遇鯉,還是……
哦——
他豁然開朗。
所以,遲彌雪最開始說的那句就在病房裡乾死他,不是什麼炮.友宣言,而是她,吃醋了!
意識到這點,賀承流原本沉甸甸的心臟總算重新活絡起來,像是快要窒息的人重新獲得氧氣,整個人雀躍起來。
“我說遲彌雪……”
他把水杯往桌臺上一擱,頂著張鮮活的臉,抿著笑意走過來。
壓低腰身,沒受傷的那隻手扶上輪椅一側,他抬起眼皮,“所以,你是,吃醋了?”
唇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住,連帶著琥珀色的眸子都閃閃發亮。
不過,緊繃的肩頸還是洩露了他的緊張。
——即使他有九成把握,認為遲彌雪就是吃醋了,可還有一成,他覺得可能不是,或許是alpha的天性,是對草過的omega的那種最原始的佔有慾。
遲彌雪的回答,會是什麼?
會讓他落空嗎?
這麼一糾結,原本壓不住的嘴角,還是自然而然地回落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笑容消失得越多。
遲彌雪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眸色幽幽,把他的所有反應都納入眼底。
良久,她輕輕扯唇,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
“你覺得呢?”她問。
你覺得呢?這算是什麼答案?
賀承流的笑意完全消失了。
“遲彌雪,你不能正面回答我嗎?”
這個問題遲彌雪回答得很快,她說,“不能。”
眼皮微垂,她說,“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什麼什麼人?”賀承流被她問得格外煩躁,“不就是遲楚教授和蕭顯博士的女兒嗎?這和你喜不喜歡我,吃不吃這個醋有什麼關係?遲彌雪,哪怕你正面回答過我一次呢?這麼難嗎?”
遲彌雪的心猛然間被刺痛了。
她深吸一口氣,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很快,笑意落下,直至一絲不剩。她抬起眸,認真對賀承流說,“喜歡又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吃醋如何?不吃醋又如何?賀承流,你既然想知道,那我認真回答你,關遇鯉,她更適合你。 ”
她說得很堅定,眸色堅定,表情也堅定。
賀承流覺得自己像個搖搖欲墜的玻璃,瞬間破碎,灑落一地。
他緊緊捏起拳頭,不顧仍然疼痛的手臂,狠狠呼吸。
“出去。”他說。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