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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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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順著皇帝的手腕汩汩流出,慘叫聲不絕於耳,陸崢抬了下眼皮,看向架著刀指著謝灼的人:“好了,都退下吧,否則諸位今日無論如何都是弒君,區別也不過是罪在弒舊君,還是弒新君。”

眾人略一躊躇,紛紛退下,連被陸崢踢開的內侍也佝僂著爬了出去。

孟彌貞匆匆拎著裙襬走到陸崢身邊:“陸郎,你的腿什麼時候好的?”

她才一走近,陸崢整個人就彷彿忽然洩了氣,一下子就站不穩了,無力地靠在她身上,輕緩道:“幸好有你,貞貞。”

他摸那弩弓:“藏在那匣子的夾層裡面了?我們貞貞好聰明。”

那裝嫁衣的瓷匣子看著平平無奇,內裡卻有一個機關,可以彈出個夾層來,恰好能放進去這個為她量身定做,偏小許多的弩弓。

孟彌貞有點遺憾地看一眼那滿地碎瓷:“可惜適才沒辦法好好拿出來了,只有把匣子摔碎,好可惜……”

陸崢笑笑:“物盡其用,我們還來路方長呢。”

皇帝依舊在破口大罵:“你們怎麼敢?!”

他此刻狼狽至極,冠發散亂,手腕被羽箭穿透,牢牢釘在書櫃上。

謝灼臉色冷淡,看著他因為端起硯臺而墨汁淋漓的手,他走上前去,手指沾了一點那些墨水,在眼前這個他跪拜、懇求過無數次的帝王臉頰上劃過兩行,像在刺黥。

“陛下息怒。”

謝灼的語氣平靜、冷淡,徐徐輕笑了聲。

這是他和陸崢合謀演過的一場戲,在陸崢去殺死太子的那一天早晨被徹底敲定,彼時孟彌貞睡在他膝頭,被他捂住耳朵,以免聽到這些腌臢的東西。

他們刻意引導帝王,由陸崢獻策削弱他的黨羽,讓皇帝以為他要逼宮造反。

這裡面原本沒有孟彌貞以身涉險的部分,雖然告訴並和她商議、敲定了所有細節,最開始的初衷卻也只是為了預防有什麼不可預料的變故。

甚至陸崢早已經鋪好了另一條路。

倘若事情不成,他會順著最開始的打算走下去,賣掉謝灼,自己作為暗度陳倉、幫助皇帝除掉兩個兒子的功臣。

無論如何,他都能護住孟彌貞。

孟彌貞會入宮,是皇帝臨時起意,要她入宮作為把柄,他們才在這殿裡僵持這樣久,久到看著她好好地出現,確認無虞後,一切才緊鑼密鼓地繼續下去。

謝灼低下頭,看著帝王:“我原本就沒多少人可用,就算削弱我又怎麼樣?陛下猜我是用了誰家的人做這事情的?”

他輕笑,嘲弄道:“魏家的。”

“你殺了魏家那樣多的人,斬草除根,一個得力的也沒有留下,以至於軍中群龍無首又人心惶惶,既然群龍無首,那就以我為首,為他們從前的將軍報仇好了。”

他伸手,拔除那支羽箭,看著皇帝痛得全無尊嚴地在地上滾爬著,揚聲道:“來人,陛下累了,送他回寢殿休息。”

很快,這房間裡就只剩下滿地碎瓷、鮮血、墨痕,和渾身狼狽的三個人。

這裡的腌臢、鬩牆和父子爭鬥的戲碼全都暫時落幕,只剩下外面煙火的響聲,經久不絕,依舊在慶賀著帝王的千秋節。

慶賀他千秋萬代,國祚綿長。

謝灼的肩膀猛地矮下去,看著孟彌貞:“孟彌貞,也抱一抱我吧,好不好?”

這場鬧劇在煙火聲裡劃下句點,謝灼並沒殺了皇帝,對外只說太子死後,皇帝悲痛過度,當夜大喜大悲、飲酒過度,以至於中風昏厥。

“笑話,我怎麼也要把那些舊案查出來,讓他下了罪己詔再走,不然難道罵名我來擔?”

國政由他把握,昔年舊案被翻出重查,這一次,沒有人再攔阻,再多的陳年舊事也能被翻出來,只是最後的結果卻並不能放在明面上。

畢竟,任誰敢說帝王貪財斂財呢?

當年太子重修明堂,是挪用了這上面的錢,更早的時候,皇帝修建宮殿,工部一時片刻撥不出錢來,最後居然也是取之於此!

這事情太過荒唐,無人敢於明說,是陸崢代筆,為皇帝寫了罪己詔裡面,在裡面毫無顧忌地提起此事——大興土木、濫用錢財,甚至從鍊鐵的支出裡面抽出來補貼內帑,以至於後來種種。

時隔十數年,兩家人為此喪命,直到那罪己詔的最後一筆落下,才告終結。

這東西被一字一句反反覆覆念給皇帝聽了許多遍,謝灼還饒有興致地讓他自己選自己的諡號,問他“靈”、“厲”、“煬”他喜歡哪一個,還是一起給他加進去,直到最後,唸到皇帝雙目圓睜,氣絕而死。

皇帝喪儀辦得平平無奇,一應按照規格標準來,隨後,謝灼登基稱帝,諸事毫無懸念地結束。

只是有一件事情,還有懸念。

帝王的冠冕沉重硌人,抵在小腹處的時候,叫人不舒服得狠,孟彌貞忍了又忍,最後乾脆利落地一腳踢開。

才登基稱帝,受過群臣朝拜的新帝不以為忤,虔誠地跪在她兩腿間,吮著她的陰蒂,舔著她的小穴,把她弄得溼漉漉的,手指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謝灼輕聲詢問:“乖寶寶,真的不想做皇后?”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國喪期間,遍處尋不得陛下,原來是在這裡叨擾臣妻。”

陸崢快步過來,捏住孟彌貞的下巴與她接吻,牽著她的手壓在自己腰上,要她為自己解開腰帶。

手指握住她小腿,陸崢低聲道:“貞貞,再踢一下,這次踢他腦袋,好不好?”

謝灼冷笑一聲,才要講話,就聽陸崢輕嘶一聲:“貞貞,我腿好痛。”

他的腿很早就好了,只是為了搏得先帝的信任,一直不曾宣之於口,乃至於連大夫都瞞著,叫大夫一直疑惑他為什麼還是不能行走。

太子“自盡”那天,他就是站起身來,扼著太子的脖子猛撞牆上,才叫太子一時震驚到話都講不出來。

只是雖然是好了,卻彷彿落下了病根,走動多了就會作痛,也不能長時間地站著。

孟彌貞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謝灼冷眼看了幾天,忍不住譏諷道:“你這腿怎麼總是痛得恰到好處?”

陸崢恍若未聞,孟彌貞已經心疼起來:“那你快坐下休息。”

謝灼氣得咬牙,伸手抱住孟彌貞的腰身:“心疼他的腿,那心疼我哪裡?”

衣物散落一地,連帝王的冠冕也被隨意棄置,帷幔垂下,一條小腿垂落床沿,隨著床榻的搖晃而一下下揚起輕顫,孟彌貞被人抱在懷裡接吻,又被另一個人插得滿滿當當,一對白淨的小奶子可憐兮兮地顫動,她喘息著摟緊身前人的脖子,顫抖著被又插又舔得弄到高潮。

要不要做皇后?

還是陸夫人?

孟彌貞含糊地搖頭:“不要,我都不要,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實在是不太想做皇后,也不樂意拘泥於京城,做一個衣冠楚楚、規行矩步的貴婦人,她想起翻看過的遊記上那些新鮮明快的文字,唸叨著要去天地間看一看,不要拘泥在四方的京城裡。

陸崢微笑低頭:“嗯,我陪你,去哪裡都陪你。”

謝灼冷笑:“陸郎君腿腳不太好,又能陪著走多遠呢?”

新帝登基後,那位陸家遺孤年紀輕輕就受封了國公,官至尚書令,加參知政事,是為陸相。

這之前,尚書令這一官職幾乎從未實封在誰身上,畢竟位高權重,權逼天子,哪個做皇帝的都不願意看見這場面。

陸夫人也並非泛泛之輩,更多的時候,也沒有人會以陸夫人稱呼她,她精於數算,甚至連續做過三任明算科的主考,門生無數,是“孟座主”、“孟娘子”,或是她的本來名字,是她自己。

她在京中大放異彩,但更多的時候,她只是羞怯溫柔的樣子,淡妝簡服,一點點逛遍京城內外的大小風景,後來腳步漸漸越走越遠,從京畿到天南海北。

陸國公則無論何時何地都寸步不離地相隨,群臣百官感嘆這是一對眷侶的同時,偶爾也會疑惑,怎麼每次他們出去走走,陛下的脾氣就要大那麼多!

這局面結束在謝灼登基五年後。

並不是陛下他的脾氣調理好了,是他不幹了。

年輕的帝王在某天無端“駕崩”,久不回京的陸相冷著臉宣讀了遺詔,由一位很早就被謝灼選中的宗室子繼承皇位。

彼時天下承平,風調雨順,新的天子性情仁厚溫和,恰好相宜。

新帝順利登基後,陸相也很快遞摺子請辭。

他急著要走,新帝苦留不得,最後雖然準他請辭,也仍留參知政事之名,望他時不時能去中書、門下走一走。

致仕後,人們偶爾能在風景名勝處見到他和孟娘子,同行的還有一個男人,面目隱約有些像那位已經“故去”的先帝謝灼。

凡此種種,皆是逸聞,姑且聽之。

唯一確鑿的,是他們的確是神仙眷侶,恩愛無比,會平平安安,無憂無慮地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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