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來應對這種從未接觸過的現狀。
沒有人給他注射解藥,也沒有人逼迫他不斷自愈,在人聲鼎沸跟歡呼聲中又開始重複著日復一日的廝殺。
混亂的記憶如潮水,滾滾湧來,在淹沒他的最後一刻瞬間退去。
江餒在這快要溺斃的環境裡,猛然驚醒。
莊錚鳴看著他:“怎麼了?”
兩人的眼睛裡全是心疼跟晚來的懊悔。
“……”江餒有點慌。
為什麼?
他跟段裴景是利益關係,所以不稀奇。
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不能理解友誼這種複雜的情感的他發自內心地感到困惑。
江餒微張著嘴,但說出口的卻是另外的話:“我是誰?”
莊錚鳴詫異地說:“這是什麼問題?你是江餒啊,還能是誰?不會是傷到頭了吧?你還認識我嗎?”
江餒眯起眼:“……認識,莊姐姐。”
莊錚鳴鬆口氣。
齊莎說:“我是誰還記得嗎?”
江餒“唔”了一聲:“齊莎姐姐。”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跟我玩失憶那一套,那可不行,講故事這事兒,我是真不在行。”
“……”
江餒。
他叫江餒嗎。
江餒怔怔的,回憶裡好像有個人也這麼叫過他,但是他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那段泛舊的記憶,隨著潮水,一起消退了下去。
莊錚鳴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繼續說:“你的傷太重了,但是異能消失了,你自愈不了了。”
江餒:“我知道,他們給我下藥了。”
“我草他祖宗的,老孃非得……”把他們斷子絕孫,莊錚鳴臉色猙獰,在最後一秒緊急意識到旁邊還有個omega。
話音一轉,儒雅起來:“不要怕,我們先出去,出去我再想辦法,好嗎?”
江餒沒有異議,點點頭。
齊莎的異能持續不了太久,他們必須在十分鐘內出去,不然短時間內精神類的異能無法發動第二次。
但現在的問題是江餒,他的情況實在是太不樂觀了。
他本來傷勢就重,現在那針藥劑又中斷了他的異能,導致身體的供血嚴重不足。
嘴唇發著白,渾身小幅度地發著抖, 簡直就是殘風中瑟瑟發抖的小白花。
莊錚鳴越看越心疼,一邊脫自己的外套往江餒身上套,一邊說著:“來來穿我的,齊莎的不行,她連衣裙,比你還涼快。”
不涼快他也不穿。
江餒吞回這句話:“……謝謝莊姐姐。”
他指尖勾住了外套的邊緣,神色不明。
齊莎輕聲說:“錚鳴看著大大咧咧的,其實心思很細膩,我們都受過她不少照顧,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唉喲看你,誇的人家都不好意思啦~”莊錚鳴西子捧住自己的臉,故作嬌羞地扭了幾下。
江餒難得笑了笑,突然他臉色一變,腦中湧上一陣刺痛,捂住了頭:“……唔。”
莊錚鳴立馬嚴肅:“怎麼了?頭痛?”
“……沒事。”
江餒嘴唇發著抖,剛剛的記憶就像是倒退的錄影帶一樣,他奮力地想要回想起布銳斯到底幹了什麼,會讓他這麼痛恨。
但無論怎麼回想,之後的記憶就像是斷了片,一片空白。
不該,不該是這樣的……
他必須要想起來。
江餒低聲說:“……越和呢?”
莊錚鳴下意識說:“越和是誰?”
江餒抬頭,喉嚨有些發啞:“……你們沒有見到段裴景?”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說:“來不及的,藍池已經去找段哥了……”
“那找到了嗎?”
齊莎遲疑地搖搖頭:“還沒。”
莊錚鳴強撐著笑了笑:“害,沒事兒,段哥可是s級,全世界已知的s級就兩個,超牛逼好吧,他們肯定……”
江餒搖頭打斷她,說:“……這可不見得。”
再晚一點他怕到時候再見到段裴景就已經換了個形態了。
莊錚鳴見他跑出去,連忙追上去:“江餒 !等一下江餒!”
拜之前的事情所賜,江餒已經吃夠了教訓,不想再欠任何一個人的人情。
不過只要還完就好了,還完了之後,他仍舊可以依靠自己的思維做事,不用再去考慮任何的後果。
只要繼續利用他們替自己研究分解藥劑跟解藥,擺脫身上的“禁錮”。
江餒摁住頭,迫使自己冷靜地想清楚利弊,腳步越走越快。
只要繼續下去,他就可以……
所以段裴景死了也沒關係,他不用自投羅網,也不用再回到實驗室。
看海也好,什麼都好,不會有任何的限制。
想到這裡,江餒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忽然就斷了。
“江餒!”
忽然一股拉力把他整個往一邊拉過去。
江餒眼睛陡然睜大,腦子裡一團亂麻。回過頭,那個記憶裡接他出去的人的身影恍惚間重疊,凝神一看,是莊錚鳴。
"這邊。"
他被拉進了一個隔間,馬上巡邏的人的腳步聲緊隨其後。
但按理來說不應該再出現人才對,齊莎的異能是能夠短時間內迷惑敵人的精神型異能,更何況是a級,要想抵抗住,必須得比a級更高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