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不捨晝夜(2)

方家玄關，晚間十一點。

方瑀涵躡手躡腳的在進門前就把鞋子脫了，提著鞋子，腳步放輕……就在要踏上木地板前，那聲響輕輕嘎了一聲，燈亮了。

一個眼神怒氣衝衝的直瞪著方瑀涵，「你是誰？這麼晚回家。」

方瑀涵聽到聲音，暗叫要糟，摸了摸額頭，不敢直視聲源，「這……您就全當家裡進了宵小，喝了一杯水就可以去睡了。」

「胡鬧，」方爸爸嗓門變得大起來，「你爸爸是刑警，家裡進了小偷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事情嗎？」

「爸……」方瑀涵展現出女兒的撒嬌語氣，「我今天就跟許花花在外面看……書，看得入神，忘記了時間。」她這句話說到一半才覺得不對，動不動就被留校加強的許花花，怎可能跟她讀書讀到十一點。

「我說過了，你爸爸是刑警，你說謊難道我看不出來嗎？」方爸爸指著方瑀涵的鼻子開始叮嚀：「你少拿許花花當牌，你們兩個小女生湊在一起能是什麼心性我不知道嗎？」

「爸……你今天不是應該要值班嗎？」方瑀涵又放軟了聲音，伸手就要去搭方爸爸的手肘，方爸爸深怕威嚴一沒有，這個女兒又爬了上來，輕輕往旁邊一閃，避開方瑀涵的「撒嬌攻勢」。

「你是不是跟你媽拿了我的班表，我不在家裡就可以隨便回家？」方爸爸持續輸出。

「哪有的事，不信你問媽。我這個月就今天稍微、晚回來了一點點嘛爸。」方瑀涵咧嘴陪笑，希望爸爸明白身為一名高中生社交的苦衷。

「你媽都站在你那裡，問她什麼她都嘛說沒有──」方爸爸話才說到一半，忽然二樓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兩個聲音給我小一點，要說別人壞話還這麼大聲，等下吵醒鄰居。」方爸爸聽到方媽媽的抗議，哪敢吱聲，比了個靜悄悄的手勢，惹得方瑀涵笑了出來。

「爸要是哪天媽媽是闖入家裡的小偷，你抓不抓她啊？」方瑀涵挖著冰淇淋，跟方爸爸坐在客廳，兩個人大燈也沒開，靜悄悄地看著棒球賽，時間是十一點四十分。

「你媽怎麼會是小偷？」方爸爸不解，「你可以這麼晚睡的嗎，明天不是還要上課？」

「媽才不管我幾點睡呢，反正我人有去學校，第一二節課不是很重要，可以在教室裡小瞇一下……」

「方涵！你爸辛辛苦苦值班，一個學期花一萬塊是讓你上課去睡覺的嗎？」方爸爸直瞪著方瑀涵，方瑀涵卻從沙發跳了起來，「得分了得分了，爸你有看到滿貫砲嗎？」

方爸爸心情也是跟著雀躍，倒是忘了方瑀涵上課睡覺的事情，他抓著方瑀涵的手跳了起來，「我沒看到，快倒回去！」

「爸，你坐好，我拿啤酒給你慶祝慶祝。」

「你媽會同意嗎？」方爸爸心情激動，確實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時機，但是冰箱的啤酒被方媽媽管得很嚴。

「你不說、我不說，她又不會知道，」方瑀涵從冰箱取了兩瓶啤酒，一瓶放在方爸爸面前，另一手正要開啟自己的，跟方爸爸碰杯。

方爸爸搶過方瑀涵手上的啤酒，「你未滿十八歲，怎麼可以喝！」

「爸，你別這麼老古板，你滿十八歲這麼久了，媽不也常常不讓你喝。」

「我是刑警，怎麼可以知法犯法。十七歲的女高中生在上課的前一晚喝酒，如果被你老師知道了鐵定要去通報的。」方爸爸把兩瓶啤酒都開啟，嘴巴咕嚕嚕喝了起來，「況且日後要跟你喝酒的男生多了呢。」

「真的嗎爸？我之後可以出去跟別人喝酒嗎？」方瑀涵的眼睛透出一絲少女懷春的欣喜。

「我警告你啊，別太早交男朋友，起碼要給我等到大學二、不，大學三年級，滿二十歲！」

「這種事情哪能預測呀，」方瑀涵坐在方爸爸身側，拿著果汁喝了起來，「也或許你女兒三十八歲都沒男朋友，都沒人要啊。」

「我女兒怎麼可能沒人要，」方爸爸的驕傲都寫在臉上，「你結婚爸一定幫你好好看著那個男生，我找你林叔叔整天盯著他。」

「我是真的嫁不出去嗎，好不容易有人要就要找人死盯著？」方瑀涵為之氣結。

「哈哈哈，這樣就對了，方涵我告訴你，你這一生中會遭遇很多難過或是痛苦，一定會的。但要記得，要永遠保持自己心中最初的那個模樣，就像你現在這樣、忠於自己，無所畏懼。你就可以渡過任何黑暗時刻。」

「我會有什麼黑暗時刻？」方瑀涵思索。

「譬如晚回家被抓到呀──」

「爸……」

姆姆與杜杜都將這些看在眼裡，這是屬於方瑀涵與父親的回憶，也是他們這次來時空旅行打算回收的時間段。

「方涵確定這是痛苦的回憶嗎，我們的章魚槍如果啟動，這些回憶也會隨之煙消雲散。」姆姆不捨地看著方瑀涵與父親的互動，能陪伴父親看球賽，連兒子都很少做到的事情，方瑀涵卻樂在其中。

「還是算了，我們乾脆就不回去了。」杜杜看著方瑀涵欣喜的模樣，她總是剛毅、堅韌，沒有在她臉上看到如此依偎的眼神，從來沒有。

「我們就算願意待在這個時間線，但是方涵呢，她還是得依靠靡靡回到地球。」姆姆看著方瑀涵意識裡發生的這些情節，明明就是那樣的美好，「還是用古樹殘餘的靡靡，這樣夠嗎？」

「不夠，」杜杜搖了搖頭，「但如果抽離了這些記憶，方爸爸在方涵的印象中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她可以承擔那個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