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輕笑出聲, “有趣的小年輕。”
這時候,旁邊一名年紀與他差不多的男人恭敬地彎腰喚道:“三爺, 差不多到點了,該回去了。”
“嗯, 幫我收一下杆。”中年男人應道。
沉默一會兒後旋即又開口:“阿茂,你覺得像嗎?他當年也就和這小孩差不多大。”
阿茂語氣始終恭敬溫和:“像或不像,全看三爺您心裡怎麼想, 這世界很大,什麼樣的人都會有, 您……還沒放下過去麼?”
中年男人古井無波的眼睛望向湖面,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良久,略過了剛才的話題,說了一句與之無關的話。
“下週的工藝展都安排好了嗎?”
阿茂道:“安排好了,到時候我讓子衿對接完了再向您彙報。”
“行,回去吧。”中年男人拍了拍自己的唐裝衣角,踩著沉穩的步伐朝天星湖公園外圍而去。
公園沿街的一條道路旁,停著一輛黑色的panamera,車裡的司機主動下車為其開門,“三爺。”
“嗯。”中年男人坐上車,改主意了,吩咐道,“回琅鈺樓看看,好久沒去了。”
“好的,三爺。”
懂行的人如果聽到“琅鈺樓”三個字,必然清楚這是京市最大且最具有權威的古董行,規模很壯觀。
是海市孟家老三在十五年前來京市開的一家店,因其身份和輩分,業內人士都喚其一聲孟三爺。
孟傅聲這些年可不僅限於搞搞古玩,他成立的公司名為“斯沐”,專門負責文化與藝術方面的推廣,包括藝術畫廊、博物館、劇院等皆有涉足,旗下的展館平時需要與各界藝術家合作,可以對這些藝術家的作品進行展示、推銷或拍賣。
司機不會多嘴管老闆去哪,但是也能感受到老闆釣魚回來後,似乎有些許傷感。
一個月不去一次的琅鈺樓,不知今天為何突然說要去看看。
車子緩慢啟動,駛進主幹道,隨後快速融入車流之中。
……
自衛廷宵把彥疏拉走後,兩人一路上無言,沒逛一會兒就打算回家了。
“你怎麼了?”彥疏用手戳了一下衛廷宵氣鼓鼓的臉。
衛廷宵捉住這隻還在做小動作的手,轉身道:“以後別和路邊的陌生人隨便搭話,看到那種上了年紀的大叔大爺更是要遠離。”
彥疏歪了歪頭,故意問道:“為什麼?”
他覺得衛廷宵吃醋的樣子很有趣。
衛廷宵停下來,鄭重教育道:“你長得這麼好看,有些猥瑣大叔難免不起歪心思,你是不知道你這張臉多招老男人覬覦。”
彥疏覺得這話十分耳熟,這才突然想起來,好像關朔曾經也說過。
他致命打擊道:“那你也是老男人嗎?”
覬覦我。
衛廷宵一噎,被自己的話繞進去了。
今天的彥疏怎麼如此能說?真想當眾堵住這張叭叭的小嘴。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記住我說的話,面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的搭訕,不需要講什麼禮貌,直接走人便是。”
彥疏想了想,說道:“可我沒感覺出來今天這位釣魚的大叔有什麼不懷好意的。”
對方雖然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兒,但是眼神清朗,十分坦然,彥疏未曾察覺到任何惡意。
他對自己的直覺還是很有把握的,就像之前在舞臺上,他就察覺到臺下有人帶著攻擊性的目光。
“他都說出你像他一位故人這種話了,這麼老套的搭訕方式,也只有你還想繼續搭理對方。”
這和“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有得一拼,不都是想泡人時的開場白嗎?
也就他老婆單純易被欺騙,他得好好叮囑一下了。
彥疏看衛廷宵實在氣得不輕,不想讓對方著急,收了打趣對方的念頭,安慰道:“知道啦,我以後不會隨便和陌生人講話了。”
原本今天他也沒打算多逗留。
可人家帥大叔畢竟幫他撿了墨鏡,他轉頭就走好像也不太好。
這只是一個意外,兩人不小心撞到了而已,都不是故意的,誰也沒錯。
彥疏覺得是小事,不需要太在意。
不過如果男朋友十分介意的話,他當然還是會以衛廷宵的情緒為主。
彥疏哄了一會兒,看衛廷宵臉色恢復平常的樣子,這才笑了起來。
“走吧,回家吃飯,爸爸在家等著呢。”彥疏拉著衛廷宵的手擺了擺。
衛廷宵心裡柔軟得不行,他此刻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剛才那樣說話也有點太霸道了。
對方給了個臺階下,他就順勢收斂了情緒,回握住彥疏的小手,輕輕捏了捏。
“嗯,回去休息一會兒,正好,你該上一遍眼藥水了。”衛廷宵說道。
兩人上樓後,彥槿還在廚房忙活。
衛廷宵讓彥疏躺在沙發上,他把少年的頭安置在自己腿上靠著,細心地幫少年滴眼藥。
兩隻眼睛都滴完眼藥後,彥疏感受著眼睛裡潤溼的感覺,安靜閉眼躺著。
衛廷宵拿乾淨的紙巾將彥疏眼角溢位的眼藥水擦乾。
彥疏閉著眼睛和衛廷宵繼續聊天。
“我想這周抽個時間去拜訪你爸媽,伯母上次都來醫院看我了,其實我也早就為他們準備了禮物。”彥疏軟聲說道。
“行啊,家裡一直都有人,你哪天去都行,我抽空陪你回去。”衛廷宵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