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乾脆把小林留在羅暉身邊了,反正片場那麼多工作人員,經常主動幫他,他一個人也不是不行,沒什麼需要小助理特別跟著的。
換完衣服以後,大部隊已經走了一大半了,他慵懶地跟上,順便觀察起了沿途的風景。
有些路好像一次都沒走過,不知道有沒有哪條是捷徑。
“衛老師,怎麼停下了?”後面有個道具老師走上前問道。
衛廷宵看著分叉口出神,“這邊是去哪裡的?”
“你說這條路啊,我走過,也能與主路匯合,目的地是一樣的。”
“哦。”衛廷宵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
十分鐘後。大雨如期而至。
一身反骨的衛廷宵在簷下躲雨:“……”
羅暉要是看到這一幕又要擰著一張臉大喊“祖宗誒,你又發什麼神經”!
還好今天經紀人不在,少了一頓罵。
道具老師只說了這條路能和主路匯合,也沒說這條路里也有那麼多岔路口。
雨來的太急太快,他沒想太多,只管朝著能看到房子的方向跑。
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個村民家的院子外邊,他站在院子的門欄處,上面的瓦簷剛好能擋住一人。
雨勢較大,偶有雨滴濺落在青石磚臺階,迸射到他的褲腳和鞋子上。
這南方就是多雨,尤其山裡,陰晴不定的。
衛廷宵本意是不想打擾這家村民的,他就在這裡等雨小一點後再走。
可誰知院門沒關緊,被他輕輕一靠,就開了一條縫。
這讓他直接看見了裡邊小院的構造和裝飾,院裡種了些花花草草,被打理得乾淨又漂亮。
屋外的門廊放著一隻藤椅,旁邊是木頭做的小方桌,上面堆疊著彩色絲線和布料,旁邊還有個圓形繡繃。
看擺放了那麼多繡活兒用品,衛廷宵下意識以為這屋裡的主人是名女子。
雖然隔著雨幕有些朦朧,但窺探人家女子的屋室總歸不禮貌。
衛廷宵沒多想,便準備轉過頭去。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屋子的主人從堂屋突然出來了,對方伸了個懶腰,徑直坐回那隻藤椅。
修長的手指左手拿起繡繃,右手持針,不需要任何前奏,絲線已然被牽著靈活地在繡布上穿梭,動作熟練得像是做過千百遍一樣。
令衛廷宵最震驚的並非屋主會刺繡的行為,而是……
對方就是他在心底唸叨著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的退圈小孩。
彥疏……他居然出現在這兒。
這裡是他家?
衛廷宵沒有特別瞭解過彥疏的家世,只知道男生是從外地來京市的,毫無背景地進了娛樂圈,被可惡的經紀人和糜爛的資本圈欺負得不行。
原來男生從小生活的地方是這座大山,這裡的空氣清新,水流乾淨,如此山清水秀的地方,也難怪能把人養得這樣純澈。
第一次在影視城見到彥疏的時候,他就覺著這男孩和娛樂圈格格不入。
說不出緣由,衛廷宵竟是無比慶幸自己能看到褪下面具後的那個真實的彥疏。
上天是不是聽到他心底的遺憾了?特派自己迷個路,然後再次見一眼男孩?
彥疏今天穿著一身古樸的山裡人服飾,腳上也穿著布鞋,看起來很接地氣。
衣服的領口繡了一朵小白花,鞋面上也有著簡單的刺繡圖樣。
直覺告訴他,這很像是彥疏自己做的。
這小孩怎麼穿什麼都這麼好看?
剛剛還說不能再去窺探人家的屋子了,現在某人就盯著藤椅上的那道身影看,還專門把整個身體都轉過去看,這是打算長久駐足停留啊。
雨聲比較大,坐在廊下的彥疏完全不知道自家院門外杵著個大男人。
他今天負責守家,瀾叔在民宿那邊,他爹則是陪奶奶下山去購買絲線和布料了。
奶奶有個合作了好多年的老朋友,專門做手工絲線,她只在朋友那裡買線,對方的店子開了幾十年了,也成了老字號。
彥疏原本也想跟著去的,可昨天奶奶佈置的作業,他還沒完成呢,他發過誓,要當個按時完成作業的好學生。
聽著這瓢潑大雨,彥疏慶幸臨走時讓他爹拿了把傘,不過他們應該會等雨停了再回來吧?現在時間還早著呢。
一陣鈴聲從院子外響起,緊接著有什麼東西倒地了,發出“咚”的一聲。
“爸?奶奶?”
廊下的少年清澈地喊了兩聲。
院門口躲雨的衛廷宵則是頭一次驚慌失措、手忙腳亂了起來。
剛剛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一個激靈被嚇到,不小心就撞到門旁邊的木柴棍,木棍有點粗,砸在石板臺階上的聲音還挺大的。
衛廷宵唯恐驚擾了屋內的主人,第一時間按下手機接聽鍵,同時還貼心地把那木柴棍扶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下意識蹲下身子,將手機貼在耳邊,壓低聲音,“喂……”
“臥槽,終於打通了,祖宗誒,你人呢?怎麼沒回來?劇組的人都回了,你給我玩原地蒸發,你是覺得我心臟還不夠脆弱、需要被你反覆折騰才行嗎?”
羅暉的語氣透著三分焦急,四分怒意,剩下的全是陰陽怪氣。
“這山裡訊號又不好,我打了很多遍都打不出去,你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你家古董老爹第一個把我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