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不是同一個人,遠在大昀的爹早就已是一縷亡魂,可彥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衝過去一把抱住了面前的男人,將頭緊緊埋在對方肩膀,那赤誠的話語脫口而出:“我好想你。”
須臾,一隻手抬起,輕柔撫摸著彥疏的後腦。
開口的話卻不算溫柔:“在外頭吃苦了才知道跑回家,你這臭小子可真是倔啊。”
彥疏抬頭,眼圈還是紅的,訥訥然,“……”
簡直了,開口說話就更像了,這聲音和罵他的語氣都差不多。
好多年沒聽過阿爹罵自己了,彥疏高興地又撲進對方懷裡,腦袋蹭了蹭。
彥槿:“?”
這還是他那個倔驢兒子?以前從不會和他親暱,現在都學會撒嬌了?
這得是在外頭被欺負得多厲害啊?
殘酷的現實和冷漠的社會真能把叛逆的小孩按在地上摩擦。
看看,把稜角都給磨平了。
……
“來,多吃點。”
飯桌上,周瀾和彥槿輪流給彥疏的碗裡夾菜。
彥疏幸福地埋頭吃飯,味道很好,是典型的農家小菜。
彥槿:“你剛剛抱我之前,是叫了我一聲阿爹嗎?”
他其實有聽到,但想再確認一下。
畢竟,以前兒子也從未這樣稱呼過他。
“我……嗯。”彥疏有點不好意思,他無法告訴對方,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大昀早逝的爹。
“哎喲喂,一次爸爸沒喊過,直接開始喊爹啊?”周瀾在一旁哈哈大笑,覺得他這大侄子出去一趟倒是變了不少。
“叫爹沒毛病,我本來就是疏兒他爹。”彥槿往嘴裡扒了一口飯,心裡的開心都要溢上嘴角了。
“那還叫爸爸不?你在外人面前也沒叫過他一聲爸。”周瀾看氛圍挺好,有意想促進一下父子關係。
“嗯,叫的,現在也可以。”彥疏真就放下筷子乖乖叫了聲,“爸爸。”
飯桌上,除了彥槿和周瀾,連一直不吭聲看戲的老太太都有些驚訝。
他們家疏兒從小就倔巴巴的,這種性格到了少年時期更加叛逆了,什麼時候這麼聽話過?
之前有一天突然就說不想上學,要去京市打工。
後來的經歷便是,被龍鋒娛樂的經紀人看上,並順利簽下彥疏當公司練習生,再出道成為男團藝人。
彥疏每半年都往家裡轉錢,周懷秀都覺得不需要,想讓彥疏拿著錢給自己買點好東西,可彥疏又開始犯倔,非是不聽,他們也沒轍。
只好將彥疏打過來的錢都好好存著,就當是為以後的彥疏存的。
以前彥槿是很反對彥疏去京市的,後來也隨便了。
讓彥疏出去闖吧,叛逆的少年到外面撞到頭破血流就知道疼了,就知道回家了。
吃完飯,周瀾又把彥疏拉到一旁聊天。
他認真地說:“這些天發生的事,除了你奶奶,我和你爸……都知道了。”
彥疏睜大眼睛,瞬間明白周瀾在說什麼。
周瀾揉了揉彥疏的頭髮,將那根呆毛又揉得翹了起來,“小子,當你爸和你叔都完全不上網的呀?”
彥疏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
“偷偷告訴你,你爸還玩微博,他一直在關注你,你唱跳的影片他都儲存著,罵你的那些人,他也跟人家對罵,就是年紀大了打字慢,人家罵十句,他只能回罵一句……這事兒你別跟你爸說,你爸不讓我說的哈哈哈。”
周瀾湊到彥疏耳邊小聲地道。
彥疏聽了感到十分熨帖,短短一頓飯的相處,他便知道彥槿也是個不輕易把愛意表達出來的人,那些柔軟全藏在心裡。
也就是說,他爹早就知道自己今天要回來了。
怪不得見到自己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得特別驚訝,甚至提前準備了一桌子好菜。
這明顯就是專門做給回老家的彥疏吃的。
……
“媽,大哥,你們晚上好好陪彥疏,我先過去了。”
收拾完廚房後,周瀾和家裡人打了個招呼,就先行離開了小院。
彥疏從洗手間出來,沒見著周瀾,問道:“奶奶,瀾叔這麼晚去哪兒了?他不在家裡住嗎?”
周懷秀耐心地道:“你爸和你叔這兩年花時間自己建了個民宿,那房子裡裡外外都是他們親自弄的,這不現在開始投入盈利了,雖然剛開始沒太多生意,但偶爾還是有旅客為了趕著看日出,留宿在山上的。”
“你叔得經常過去守著,就在靠山頂的位置,離咱家小院不遠,明天我帶你上去看看。”彥槿走過來,接著替兒子解釋道。
像他們這樣坐擁自然資源的人家,不願離開土生土長的地方,更願意在家鄉謀一份事業,既能宣傳家鄉,又能自給自足,這是彥槿早就想做的事,如今算是徹底步入正軌。
總歸兒子也離開了娛樂圈,他得讓彥疏知道,他們家也並不是什麼窮苦山民,就算不幹那勞什子的藝人工作,回到老家也絕對餓不死。
還能利用自己的力量為振興家鄉做一份貢獻呢。
彥疏眼睛裡滿是崇拜。
根據原主的記憶,他知道彥槿對建築設計感興趣,也擅長一些木工活兒,但沒想到他和瀾叔這麼厲害,自己建了房子,還懂得與時俱進地去營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