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不過是在討論章小姐的來歷。」顧承皓識相的收起笑容，梁默宣眼底的殺氣太過明顯，直接激發他生存本能，本能的離梁雨寧遠點。

「我先跟承皓討論一下公事，這是公司的報表跟近半年的成交合約，你過目一下。」梁默宣替梁雨寧拉出藏在扶手旁的小桌面，貼心的將資料擺在上面讓她好閱讀。

媚眼偷瞄靠近自己的梁默宣腹部，臉不自覺泛紅，又羞又惱又可惜，惱得是自己對哥哥有不當想法，可惜的是剛剛差點有合法碰觸的機會。

不行梁雨寧！給我認真看資料！不許胡亂對哥哥發情，雖然不是親的！梁雨寧努力摒除雜念，認真閱讀資料，忽然有一份檔案吸引她注意。

終止收養應具備檔案申請？「終止收養」四字宛如當頭棒喝，梁雨寧原本愉悅的心情頓時跌到谷底，難以呼吸。梁雨寧不動聲色的把那些檔案抽出來，趁梁默宣在講電話時，招手請顧承皓過來。

「怎麼了雨寧姐？」顧承皓瞥見梁雨寧手裡的檔案，倒抽一口氣，晶透的琥珀眼眸略緊張的瞟幾眼梁默宣，爾後裝作泰然的接過那些檔案。

「幸好是被雨寧姐發現，不然被有心人士惡意散播，估計新聞媒體又要大肆宣傳，影響梁氏股價。」

「嗯，下次提醒他收好，我今天來也沒什麼太重要的事，你們先忙吧。」放下喝到一半的桂花烏龍正準備走，卻被剛講完電話的梁默宣叫住。

顧承皓識時務者為俊傑，手捧那幾份私人資料先拿去碎紙機碎掉，在迅速的離開給兩人私人空間。

「最近比較不忙，你們畫廊不是要辦我老師lorikengogh75歲藝術展』，我記得是……下個月25號，」梁默宣翻看桌曆，「下週二晚上我和老師視訊，要不要一起聊聊？」

梁雨寧穩住心緒，恢復平日的從容，她拍拍旁邊的座位，要梁默宣過來坐下討論。

「這些是我們團隊想到的展覽佈置，哥你對色彩較為敏銳，你覺得現場用藏藍、棕色、米色如何？kengogh想開一主題系列，講述一個人的暗戀、相戀、相守到老的心境變化，第一個主題用這種暗色帶點明亮感還不錯。」

「還不錯，這系列的序曲為『暗戀』，對你來說，『暗戀』是什麼呢？」梁默宣透過鏡片凝睇陷入沉思的梁雨寧，「對我來說，暗戀是一種剋制隱忍的酸甜彩虹糖，心情總是隨著對方一舉一動盪漾，彷彿血液神經和對方緊緊相連，二心一體，甜蜜痛苦又需要小心呵護。」

藍眸流竄出的渴望和愛戀如阿爾曼的羅納河河水，趁梁雨寧不注意時緩緩流向她。

他是沉默寡言的船伕，孤獨的乘著滿載的心意與渴求，慢慢配合水流滑動船槳到她所在之處，接近了，卻不敢張揚自己的到來，只敢在距離半尺時停下，靜靜的將所有心意倒進水中，盼望那份暗戀能有幾朵飄到她腳邊被她發現。不被發現也沒關係，他只想要靜靜沉醉在她的一顰一笑和她眼底透出的閃耀星河即可滿足。

「嗯……那改成藏藍、淺藍跟奶黃色，藏藍就像你……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就像梵谷的《隆河的星夜》，黑夜中蘊藏著深沉情感。想像一下，羅納河河面波光粼粼，點點星光就像暗戀物件的明亮眉眼，反射在水面上的倒影就像是充斥在身心裡對方的每一次美好。」

掩藏不慎說出口的小心思，梁雨寧低頭迅速的把腦中捕捉到的靈感勾勒在紙上給梁默宣過目。

梁默宣在梁雨寧面向他那霎時瞬間斂去所有情思，手摩挲著下顎重回討論主題，謹慎的提出建議。

「藏藍色代表暗戀者，奶黃色可以作為心上人在對方內心造成的各種漣漪，你看，只要心上人一個笑容，一句話，一個簡單的舉動，都能在對方產生滔天巨浪，牽引每一神經跟心思。」她在紙上畫上有大有小的黃色圓點，興奮的比劃著，光想像實際完成圖就覺得很觸動人心。

梁默宣讚賞的點頭。手捻起桌上當裝飾的玫瑰花瓣，輕輕地丟進水杯裡，雖然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花瓣，依然能輕易的在平靜的水面掀起波動，像是她在他心底那樣，隨便都能掀起波濤。

梁雨寧彎唇，伸手戳了下樑默宣胸口。「我還不知你對於暗戀有那麼深刻的體悟，不知是哪位女神能在我這帥氣無比又事業心重的哥哥心裡佔據那麼大的位子。」

梁默宣沒聽出梁雨寧語氣中的酸味，只是移開目光，不動聲色的往旁挪動，似是不想與梁雨寧過多接觸。

「我認識嗎？未來嫂子。」梁雨寧敏銳察覺到梁默宣近期刻意的疏離，內心鼓鼓悶悶的，但表面上還是打趣的跟他說笑，「可不要像心心那樣交到不好的，一言一行都像在打鬼主意。」

第二次開口，梁默宣才聽出梁雨寧語氣中酸溜溜的調侃，內心小鹿開始反覆橫跳，她在意他喜歡誰嗎？她和他一樣，對彼此擁有同樣的心意？

「我看你對從以前到現在追求者眾多，剛才暗戀主題說得頭頭是道，不知哪位幸運男士獲得你這位女神注意呢？」梁默宣抬了下眼鏡，掩飾內心竄動的妒火。

「你猜。」梁雨寧壞笑，像隻惡作劇的布偶貓，可愛的令人心癢，「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告訴你，等我追到手了，再跟你說。」

有意無意的瞟向梁默宣性感微粉的薄唇，梁雨寧看眼手機，意識到時間不早，起身準備離開，離座前不忘從包裡掏出珍貴的瓶裝幻彩顏料。

這顏料初期塗上是藏青帶點銀光，伴隨氧化時間，會慢慢轉變其他顏色，而最終成形的具體顏色根據溼度還有塗抹的深淺來判定，是個像開驚喜包的神奇顏料，畫家們的夢幻逸品。她可是費了好大勁才弄到！

梁雨寧開心的把顏料遞給梁默宣，豈料握顏料的手才剛碰觸他手，梁默宣罕見的大動作收手，並眼疾手快的接住差點掉落的顏料，俊臉則出現一閃而逝的尷尬。

梁默宣看出梁雨寧眼中的錯愕，原本想伸手輕拍她肩安慰，卻在半空中停滯五秒，僵硬的收回並解釋。「剛剛被人潑熱咖啡還心有餘悸，不是針對你。」

啊……，梁雨寧雙眼瞥往別處，掩飾受傷的心情，故作淡然的點頭表示理解。

「對了，這次哥泡得桂花烏龍很好喝，我特地留三分之一杯給你嚐嚐看，下次換我泡你最愛的銀月烏龍。」梁雨寧表面無所謂，內心實則愈發煩悶，拿出手機直接傳訊息給段婷婷：「五分鐘打來！」

梁雨寧走後辦公室瞬間寂靜，只留下淡雅的茉莉香氣尾韻。梁默宣仰頭背靠在椅背上長嘆一口氣，鬱悶的鬆開領口，一手舉高留有紅唇印的茶杯，隱忍的佔有唯有在她離去時迸發，薄唇輕輕印在那殘留的紅唇印，像虔誠信徒拜跪在神像前，親吻神的衣角表示忠誠。

啊……好像變態……。梁默宣做完這一舉動，羞恥的把臉埋進手心裡冷靜。

隨後點開手機裡的網頁app，指尖停在戶政事務所的「線上申請收養終止及回復本姓登記」按鍵上，忽然一條標示為「寧寧」的訊息跳出來。

原本上挑愉悅的銳眉在看完訊息後頓時蹙起，梁默宣眼色一沉，迅速傳訊息給梁雨寧的好友兼助理段婷婷。

「請問雨寧下週二的行程是什麼？」

叮！梁默宣看完回覆後立刻把下週二行程全數排開，過一會兒，手機畫面又再度亮起。

「報告梁總，雨寧晚上要去『haze』，找孟先生籤『一年生死狀』。」

「啊，千萬別跟雨寧說是我講的。不對，梁總，雨寧應該有跟你說過只是你忘記？您要不要回想一下？」

「以上訊息在您已讀後會自動銷燬！」

「以上訊息由眼線g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