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苑,過來打聲招呼,這是二伯。」
富麗堂皇的大廳中聚集不少由三至五人集合的小團體,都各自在談論著什麼,齊苑向家長指向的方向得體的打聲招呼並適時的附和幾句長輩喜歡聽的說詞。
她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從小到大都不喜歡,每次在這裡都不會發生讓人開心的事情,每個大人臉上掛著的笑容都是虛偽的面具,是嗤笑、不屑、憤怒、甚至是悲傷統一都轉化成乾巴巴的微笑,她不懂為什麼要如次的偽裝自己真實的情緒,喜歡就說喜歡,討厭就直接拒絕,這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每次虛與尾蛇過後,問題不但沒有解決,反到衍伸出更多她看不懂的事情,他們明明疲憊於此,卻又沉醉於此,她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她不喜歡這裡,更不喜歡這些人每次都要聚集在這裡虛偽卻熱衷的模樣。
「……對了,苑苑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有相處到什麼不錯的物件嗎?沒有的話二伯這邊有幾個不錯的人選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哎呀二伯
「苑苑還小,哪有什麼到適婚年齡你可不要亂說,苑苑可是我們家的寶貝女兒,怎麼能是隨隨便便介紹就哪個都行的。」
知道齊苑不喜歡這個話題,齊陸衡身為她父親馬上將話題搶過來,知道對方想插手自家寶貝女兒的戀愛,想隨便塞隻不知到哪裡來的貓貓狗狗過來,於是在話中偷偷酸他。
「阿衡啊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把品質不好的人介紹給苑苑吶,話可不能亂說。」
被稱為二伯的伯伯嘴上打趣的說著,臉上也掛著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的虛假微笑,可那雙笑彎的眼睛卻散發出無法忽略的兇光,眼神直白的盯著齊苑,齊陸衡見狀馬上用其它理由讓齊苑離開這裡。
「苑苑,爸爸好像把什麼東西忘在書房了,你可以去幫我找一下嗎?」
這是讓齊苑離開現場的一套說詞,沒有人不知道,而一般齊陸衡在說出這句話的主要意思並不是真的要讓齊苑離開,而是要趕除了齊苑與齊陸衡以外的其他人的意思。
「我知道了,那我去找一下,等你回書房的時候我在拿給你。」
齊苑點點頭,說是要去書房,走的卻是通往花園的走廊,二伯看著也看破不說破,畢竟這裡不是自己家。
「這次又惹出什麼麻煩要從我這邊做人情?」
齊陸衡臉上掛著營業般的微笑,嘴裡說出來的話可不是一般的刺耳,這個二伯每次仗著跟齊家有親戚關係,每次惹禍都要跑過來讓人擦屁股。
「哎呀,話可不能這麼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一想到自己的事情還是需要處理的,既然沒有辦法從齊苑那邊下手那就算了,二伯好說歹說的勸著齊陸衡,兩人一邊說著什麼一邊緩緩離開通往花園走廊的方向。
齊苑散步在在石磚道上,一邊欣賞著花園的景緻,她平時沒事就喜歡逛花園,這當中有不少她精心照料的植栽,她的家人偶爾也喜歡在花園散心,每次回來後都會大力稱在她的植栽照料的很用心,生長得非常完美,她每次都能從家人那邊收穫滿滿的關心與愛護,她同等的也愛護著她的家人們。
但是她懦弱、她膽小怕事、她怕麻煩,所以有許多事情其實她也需要去參與,但是她不喜歡家人也不會強迫,所以變成交由哥哥姐姐去處理,他們也沒有任何怨言與不滿,只是鼓勵齊苑可以試試看,失敗的話也沒有關係,等做好心理準備後再嘗試也行。
她的家人們總是如此的包容她,她也希望成為像他們一樣認真強大又溫柔,但是她還是很害怕,她不敢去承擔那一切,光是看到大廳當中的那些人群就讓她頭皮發麻。
她不喜歡他們虛偽,做作又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臉讓她看著就很討厭,骯髒的手段、不乾淨的行徑、模糊各種應該堅守的底線……她不想知道這些,這像是被黑暗吞沒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她還帶不上那副面具,她還無法成熟的去敷衍推掉自己不想去做的事情,她還不行。
『下定決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沒有關係,當你想準備或已經開始準備了,可以告訴我們,我們都可以幫你。』
她有向家人們傾訴過自己的煩惱與困難,他們表示諒解並給與她充足的時間去做準播,她很感謝他們,但是她也知道她一直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彗星—我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去見你了,期待嗎?
淵圓遠苑—如果你是想要隻前問題的回答,把事情處理的結果給我看,我再告訴你
彗星—你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我就說我們兩個很合得來吧!
淵圓遠苑—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不要再傳訊息了
彗星—為什麼?
彗星—你不喜歡嗎?
彗星—可是我覺得這樣可以讓你關心到我,我就會很開心?
齊苑沒有再理會不停傳送過來的訊息,將手機放進手包當中,選擇性忽略掉不停發出的震動聲,繼續悠哉的在花園當中散步。
「你生氣了嗎?」
就算聲音突然在背後出現,齊苑也沒有任何被驚嚇到的反應,緩緩地轉過身看向正微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男人,他一邊看著齊苑,一邊手中不停的發訊息在騷擾她的手包,明明人就在附近還硬要發訊息,他就是故意的。
「霍玥洺,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不記得花園有開放讓任何不姓齊的人進來。
「因為我偷溜進來的,怎麼了?」
霍玥洺坦然地承認讓齊苑想生氣但是又覺得沒必要,畢竟他沒有選擇撒謊反而老實的承認了,她一向對符合她標準的行為都生氣不起來,也只能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件事情就這麼過了吧。
「這次的事情有點麻煩,我才處理到一半,但是你也有看到效果了對吧,感覺怎麼樣?」
齊苑回想著最近遇到的人事物,事情的發展確實符合她的預期,而且比預計的時程提前許多,她有些不理解的看著霍玥洺,不明白為什麼他需要努力到這種程度。
明明他們之間的交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因為我有個想要達成的願望,為了實現這個願望我需要做很多準播,但是到現在我還沒有把握這個願望到底能不能實現。」
霍玥洺像是看懂齊苑臉上覆雜的表情,他轉過頭看著花叢中的一點,緩緩地訴說著,聲音有些悵然,齊苑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看著的是一朵再普通不過的小雛菊,而她經常精心的照料著它們。
他是因為什麼而突然下定決心的呢?好勇敢,值得學習,看來我還需要再加油一點。齊苑忍不住感慨,就連平時都不願意發憤圖強的人,因為因為某一件事、或是一個人可以努力到如此程度,能讓人願意去改變的那位也很了不起呢。
「喔,非常帥氣,替你加油,但是拜託你的事情還是要完成喔。」
向對方比出打氣的姿勢後,齊苑便不再理會霍玥洺,繼續在花園當中漫步,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單純的在花園當中散心,而是在思考接下來的行動了。
霍玥洺看著對方像是完成什麼例行任務自動結束對話的npc,讓著對方緩緩離去的眼神既無奈又好笑,他一直以為對方是在裝傻,但是看見齊苑事認真在為他加油的模樣,這才明白他之前的所有額外訊息她都沒有接收到,感到洩氣的同時,更多的是覺得齊苑就是因為如此才令人喜愛。
看著手機上不停催促他行動的訊息,他選擇開啟相機,將畫面當中因為走遠而顯得嬌小的身影紀錄下來,看著除了拍照本人根本看不出什麼的照片,霍玥洺不自覺的露出笑容,收好手機後快速的離開花園。
當齊苑猛然想起花園當中還有其他人時,轉過身要再找那個不速之客,卻已經不見對方的蹤影。
—邁傑尼廚房13號座位
彗星—〔照片〕
彗星—〔餐廳地址〕
彗星—〔照片〕〔照片〕〔照片〕
彗星—你想要的我都已經做到囉!再繼續裝傻下去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齊苑看著最後一則訊息很長一段時間,默默的回復了幾句,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回復了什麼。
直到她一直所擔心的事情塵埃落定,齊苑才終於敢直面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她一直都知道朵明約是個不怎麼樣的人,她會願意無償的付出,不濟任何後果的向對方表達自己的喜愛純粹只是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陷入戀愛,那就一定是這副模樣。
她的家人愛護她沒有任何理由,她也同樣的毫無理由的愛著她的家人,她也知道,如果有這麼一個人很愛自己的話,她就會像鏡子一樣忍不住想表示出來,讓對方也可以明確的知道:我也很喜歡你。
齊苑也知道自己藉由他人讓自己舒發自己的愛情觀是不對的行為,但好在朵明約也不是個很好的伴侶物件,雖然她對利用他感到愧疚,但是又忍不住吐槽很多雷點都讓她差點出戲,無法好好表現自己表達喜愛的方式。
現在幾個月過去的,原本以為節日過後還需要再等待一段時間,沒想到今天就給她這麼一個驚喜,她該感到驚慌的,但事實上她居然感到很開心,有種缺失的某一部分被填滿的幸福感。
她知道什麼?其實齊苑一直都知道,爸爸媽媽所掛心卻又遲遲無法解決的問題癥結點在哪裡,讓哥哥姊姊總是繁忙無法好好休息的主要原因是什麼,而她明明知道為什麼遲遲不去做?是不願意嗎?是不想嗎?單純只是因為勇氣還沒有大到可以不顧一切去做她已經計畫好的事情。
時機她抓不準,不知道整體局勢的走向,於是她只能麻煩其他人幫忙插手,就算是她不願意接觸的人,就算是她根本就不瞭解的人,只要有那麼一人達到一切所需的要求,她都可以去試。
在她上前去搭話的那一刻,齊苑就已經知道,她已經看上對方了。
但是她不優秀,她很膽小,她原本打算等事情結束後對方想要什麼就儘可能達成要求回饋給他,然後所有一切就可以畫上休止符,讓心理的悸動沉眠,找一個父母可以接受的人一起生活。
她想,他那麼聰明,一定早就知道了,但是以他的條件適合更好的,所以齊苑隊丟過來的旋轉球、變化球、甚至是直球,統一都當躲避球做處理,從來都是以「我就爛啊,你看我超爛的」態度在跟對方相處。
但是霍玥洺逐漸認真的態度是齊苑萬萬沒想到的,在這樣下去就太不禮貌了,糟蹋別人感情是一件非常過分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齊苑也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如果霍玥洺只是想維持短暫的戀愛關係也沒問題,她不在乎,就當作是吃虧,這頓虧對她來說還是特級豪華大餐,吃完再走也行。
齊苑下定決心後,已經將所有跟朵明約有關的事情都拋諸腦後,在離開座位前才想起她原本是在這邊跟別人約會的。
她將早就已經擬好的分手說詞從備忘錄當中復製出來,貼在與朵明約交流的回覆中,訊息傳送出去後,她也不等是否被看見了,有沒有回覆,刪除聯絡人後拉進黑名單,儲存有關朵明約事物的資料夾也直接刪除。
離開餐廳前她還是選擇結完帳再走,這樣就真的沒有任何關聯了,齊苑覺得腳步不自覺的變得輕快,她好想快點見到對方。
—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你的?
—在你看像我之前,我就一直在關注著你,直到你向我走來,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朵明約正在前往邁傑尼廚房的途中,手機又收到訊息,他心想又是哪位耐不住心急在叫他回去,他今天可是約了很多人出來,要跑場很累的。
點開訊息一看,其實也沒有很長,簡單的幾句話告訴他今天有人跟他分手了,朵明約心裡並不感到難受,反到慶幸著節省了多跑一個地方的時間,另一方面少了一個富婆當經濟來源來是有點點可惜。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下,決定接下來要先去光顧哪一邊才好。
他沒有感覺到身旁站著兩個身影,圍著他繞圈一邊視線上下打量著他。
「他到底放在哪裡,該不會放在包包裡吧?」
尼芙利雅已經繞著朵明約走了三圈,就是沒看出來那個天鵝造型的飾品會被放在哪個口袋。
「很難說,那個信物在任務世界的價值很高,放在難以被發現的位置也是情有可原。」
達爾霍敦從繞完第一圈後就堅定地認為信物會被放在隨身攜帶的小包當中,現在正認真推測應該是放在內層還是外層。
「可是我們什麼都還沒做,就有一個任務關聯目標失去鎖定,希望不會影響到我們回收信物。」
看著預覽畫面只剩下三個視窗,尼芙利雅觀察著朵明約接下來要前往的是否為其中一個畫面當中的目的地,因為信物在朵明約身上,他們只能朵明約走到哪就跟到哪裡,等遇到任務關聯目標後再借題發揮取得信物。
「他會離開應該是跟主線任務有關係吧?因為現在我們的主線任務還沒有完成,所有優先順序都是主線任務排在最前面,另一方面是被主線任務關聯人物有牽扯,所以可以脫離支線任務的限制。」
因為是主線任務執行成員之一,達爾霍敦可以瀏覽主線任務的執行進度,看見因為一個支線任務關聯人物消失而推進不少的進度,他忍不住感嘆。
「不是我要說,這個人就算想要繼續待在支線任務,我們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把他送回去主線任務,你知道他脫離支線任務歸在主線後進度漲多少嗎?將近十分之一。」
尼芙利雅聽完也很驚訝,隨後表示樂於見得這樣的發展,「這樣我們也可以少發揮一次,減少麻煩也很棒啊,我完全支援那位關聯人物迴歸主線任務。」
「話說其他成員都還沒有完成嗎?只有你完成了,這麼厲害。」
看著達爾霍敦畫面上即將填滿的主線任務進度顯示條,尼芙利雅疑惑地問著第一個完成任的達爾霍敦。
「也不是厲害,只是這裡的任務跟我們以往所做過的差異很大,我的單純是因為部分主線關聯人物必須死亡才能有進度,而我是因為完成那一部分,而那一部分就是剩餘的所有進度,我沒有可以再完成的部分,所以就算完成任務了。」
「可是任務人物死亡不是……」
話說到一半,尼芙利雅突然想起了什麼摀起嘴吧,用眼神跟達爾霍敦確認著什麼,達爾霍敦接收了沉默了一陣子,頗為無奈的點點頭,得到肯定答案的尼芙利雅臉色不是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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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舒對愛情的第一印象就是,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狗屁愛情,都是拿來騙人的東西。
多說婚姻是經過愛情的洗禮才步入的最後階段,她看自己生理上的父親跟母親,根本是因為享受相互折磨的快感才選擇用婚姻來做為一個限制的手段,儘管他們任何一個人都管不住自己,卻又喜歡在陌生人面前表現出婚姻是他們做過最棒的選擇的美好。
明明就不喜歡,為什麼要在一起?
明明就不願意,為什麼要說謊又答應?
明明就不適合,為什麼不分開各自生活就好?
明明就不負責,為什麼搞得好像我自己迫不及待來享受這富含惡意的滋養環境?
亞舒看著兩人之間已經明顯的不存在任何美好的感情,但是卻不知為何,就算已經對彼此不忠卻沒有選擇分開,而這種莫名其妙的關係當中存在著她看不懂的平衡,一直穩穩的維繫著他們彼此,而〝他們〞之中卻不包含亞舒。
他們的生活條件其實還是不錯的,不愁吃穿,亞舒每個月還有充足的零用錢可以花用,這一切還算不錯的生活,都要歸功於爸爸媽媽為自己找個許多讓自己滋潤起來的情人。
是的,很多,光是一天當中帶回家的數個面孔當中沒有一個重複的,但是在某個週期當中他們會輪流來報到,亞舒觀察過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不外乎就是爸爸媽媽提供金錢來源,而那些情人們則會提供陪伴、傾聽,或是其他非物質但是可以讓人感到放鬆或是被呵護的行為,無關乎於性,但是能讓被接受者欲罷不能。
有些情人發現亞舒都會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不吵也不鬧,就只是待在那邊,讓人看著忍不住想前去關心這個孩子,所以他們總是會等到父母被哄好,情緒趨於穩定休息熟睡或是離開去處理工作的區間過來向亞舒搭話。
他們會問亞舒會不會感到到孤單,有沒有什麼難過的事情可以說出來,有喜歡過什麼樣的東西,還是有什麼讓她很享受的事情。
亞舒每次聽完都會搖搖頭,繼續沉默的回看對方,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怎麼樣的眼神,只知道每次她這麼看著,那些都會用非常憐愛的目光看著她,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陪她靜靜地待在一邊,偶爾摸摸她的頭,牽起她的小手揉依揉,直到時間到了才離開。
亞舒那時後還不懂,只知道每當他們這麼做的時候,心裡都會暖暖癢癢的,她不討厭這樣的感覺,好像還有點喜歡。
直到亞舒再長大一點的時候,等他們過來的時候,她終於肯在他們面前說話。
「愛,只存在愛情當中嗎?」
爸爸還是媽媽的某一個情人:?
每當家裡不方便待著的時候,亞舒都會獨自一人到外面走走,商場、公園、河堤、遊樂區,她喜歡選在一個偏避的位置,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當中,觀察著那些富含家庭氣氛的身影。
她經常看著那些爸爸媽媽帶著孩子,儘管孩子就在眼前不遠處視野完全能夠看得見的地方,他們的視線還是會忍不住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孩子快要摔倒時會驚呼、孩子鬧出玩笑時會忍不住大笑,發現孩子尋找的眼神會馬上伸出雙手呼喚。
雖然並不是所有家長的行為都是如此,但是她會記得那樣的行為,並時不時品味回憶,或許是因為她無比嚮往的原因吧。
亞舒感覺得出來那是一種愛的行為,但是並不同於戀愛那般轟轟烈烈如膠似漆,而是一種寧靜祥和源源不斷卻又說不明白的感覺,那或許就是所謂的〝血緣關係〞會帶來的影響,但亞舒認為並不絕對,因為她從未在自己的父母親身上獲取個這樣的感情。
親情,是她奢求,卻又未曾感受到的東西,她想要,但是她不知道親情應該是什麼模樣,但她想那應該也是愛的一種,但是她難以形容。
但是她想或許可以從某些人身上獲得回答,那就是平時離開前都會跟她互動的那幾名不知道是父親還是母親的情人們。
因為亞舒看著他們對爸爸媽媽做出的行為跟她在外面看到親子互動時有著類似的感覺,但是有好像不一樣,她區分不出差別,只知道這兩種行為所傳達出的感情都是讓人感到很舒服的。
她看著沒有迴應的人,再問了一次:「愛,只存在愛情當中嗎?」
長相柔美的女子表示非常的驚訝,遲疑了一陣子後緩緩開口:「這可是個……非常深奧的問題呢。」
面對亞舒的問題,女子沒有隨便說出其他話題來應付帶過,而是認真的在思考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難著對方左思右想陷入苦惱的模樣,亞舒也沒有催促她要答案,因為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想獲得一個不怎麼準確得答案來做為參考依據。
「這個……嗯,這個問題的回答……先算了吧,你等等有什麼要做的事情嗎?沒有的話介不介意陪我去吃個午餐?」
面對女人發出的邀請,亞舒想著反正下午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頂多跟之前一樣選擇一個目的地過去發呆消耗時間,於是她點頭答應了下來。
女人看見亞舒同意的反應開心的拍拍手,隨後掏出手機在上面打著訊息,一邊開心的說著:「太好了,這樣大家也可以一起過來。」開心的說著,一邊做出發的收拾動作。
不知道女人口中的大家,具體所指的群體為何人,亞舒都不在乎,對她來說下午是一段漫長的時間,每次為了要度過這段期間,她如果沒有任何睡眠的想法,就只能到外面去待著了,因為在家裡的話就只能任受父母發瘋的行徑,直到黃昏前他們才會變得正常一點。
亞舒還記得那天下午,她剛睡完午覺感到也些口渴,看了一下時間發現還很早,想到廚房去泡一杯可可來喝,剛走出房間就發現從客廳那邊傳出不尋常的氣息,她還以為跟往常一樣,是爸爸或是媽媽在那邊獨自嘀咕些什麼,而他們的眼神也會變得很可怕,但是隻要不對視到就行了。
於是亞舒決定悄悄經過到廚房那邊,在她剛踏入客廳的第一步開始,她就有很強的直覺告訴她千萬不要轉頭看向沙發的方向,那邊傳來壓抑的喘息聲,而呼吸的聲音還不是一個。
亞舒不敢多做停留,快速的向廚房移動,熟練的拿起馬克杯,倒入適量的可可粉,加入熱水攪拌開來,全程行動的視線都沒有離開胸前兩個手掌的位置。
在她緩慢地喝著熱可可的同時,可以清晰的聽到兩人肢體動作非常激烈的聲音,他們的呼吸聽起來很用力,但是隱隱又發出呻吟的聲音,亞舒將水量開的很小,想馬克杯洗起來放在濾水槽當中,打算再快速的移動回房間時,發現他們之間的纏鬥結束了。
她的視線不小心瞄到,媽媽跨坐在爸爸身上,雙方都衣衫不整,兩人的雙手都搭在對方的脖子上,現在因為洩力而微微彎曲,現在所聽見的呼吸聲倒是順暢許多。
「再敢惹我你就死定了。」媽媽聲音沙啞的威脅著爸爸。
「你也是,給我小心一點。」爸爸不甘示弱的聲音同樣沙啞的威脅著。
主臥當中傳來電話的聲音,媽媽不耐煩地嘆了口氣伸手撩起披散到面前的髮絲梳回腦後,從爸爸的身上離開走進主臥當中接起電話,跟電話迴應的聲音清明和緩,不見剛剛的嘶啞刻薄。
爸爸也從沙發上起身,看見佇立在一旁的亞舒,朝她走了過來,亞舒沒有絲毫的閃躲,在爸爸蹲下來準備和她說話的時候,她才看見爸爸脖子上有被緊緊勒住的手印,還有幾道指甲抓痕,面上斑駁幾塊青紫色的痕跡,嘴角還有些微血絲。
「把客廳收拾一下。」
雖然伸手搭在她的頭上,嘴裡卻說著絲毫沒有任何關心的話語,像是在分派任務的說完以後,爸爸站起身來走向浴室,裡面穿來一陣水聲,過沒多久等他簡單收拾完面容就直接走向書房工作去了。
看著剛剛經歷完殊死搏鬥現在卻像沒事人的兩位,亞殊心裡不知道該做何感想,她或許已經麻木了,但心裡還是隱隱感到恐懼,他們好像不會離開她,但是也從來都不會愛她。
亞舒走向客廳看看有什麼需要收拾的,看見真皮沙發上有好幾處被用力拉扯出來的裂縫,沙發上散落著一些被扯下來的布料,細看還可以發現上面沾著零星的血跡。
她將那些布料撿起來丟掉,並將血跡擦拭乾淨,然後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默默的回到自己房間。
自從那次開始,每到下午時間爸爸媽媽就會在家裡對著彼此發瘋,亞舒不想再待在那邊,於是決定自己外出散步,也因此培養了下午不會待在家裡的習慣。
到了餐廳,女人牽著亞舒走到一個已經差不多要做滿的桌子旁邊,熱情的打著招呼:「我來了!看看我帶著誰過來了?」說完將亞舒推到身前向大家展示。
「這不是,那位小妹妹嗎?」
亞舒看著座位上的那群人,都是經常會向她搭話的那幾個人,他們彼此之間認識嗎?
「都有看到我發的訊息了吧?這麼厲害的問題可是亞舒問的喔~」
「亞舒是誰?」
「就是小妹妹的名字啊,你在搞什麼?」
「你不知道嗎?只要問僱主,僱主就會告訴你他們女兒的名字是亞舒,你……工作是不是都不認真。」
「才沒有,我只是因為沒問所以才不知道,這跟認不認真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不知道工作……
從原本的亞舒介紹變成幾個人的爭論,其他沒有參與對話的人就在一旁看熱鬧像是習以為常,女人也毫不關心的將亞舒帶到座位上,拿著選單熱情的問著要吃什麼?有沒有想喝的?
亞舒認真的看了一下選單,發現她好像沒有特別想吃的。
「如果不知道自己想吃什麼?可以先從有沒有想嚐鮮的角度來做參考依據,又或是可以詢問有經驗的人是否有什麼樣的建議。」
或許是讀懂了亞舒沒有任何想法的眼神,女人耐心的給出建議,但亞舒覺得對方有點自我推薦的意思。
「你覺得這裡的哪道菜最好吃?」承受著女人熱切的視線,亞舒決定問問看對方有沒有什麼好建議。
「這邊的菜色都偏重口味比較不適合小孩子吃,我會推薦你點這邊的點心,鬆餅、蛋糕還有熱壓可頌都是不錯的選擇,飲料的話喜歡喝甜的就點這一欄,喜歡加牛奶的在這邊,這邊就是不會甜但是香香的花草茶。」
「教小孩喝花草茶你認真的嗎?讓她嘗試看看氣泡水系列吧,她一定沒喝過。」
「喝多了脹氣怎麼辦?你負責?」
「……這樣看來花草茶或許好一點。」
亞舒還沒有做出任何決定,他們也不會催促她,反而怕她感到有壓力,選擇不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亞舒也確實感覺比較舒服。
「我想選這個,這個好喝嗎?」
伸手指向選單上的其中一個品項,左右兩側包括前側都湊過來人頭。
「哇~很有眼光喔,第一次就選種這裡最好喝的湯品。」
「你就算在這邊拍僱主家女兒的馬屁,下次見到僱主他也不會幫你加錢。」
「你這是什麼邪惡又世俗的想法?我是因為錢才這麼說話嗎?你說說看這個不好喝嗎?」
「確實很好喝。」
「那我就不是在拍馬屁,而是在闡述事實。」
看著莫名其妙又開始在爭論的兩人,一旁的女人默默的為亞舒在推薦幾樣不錯的食物可以搭配著吃,等確定好吃什麼要去櫃檯點餐了,他們還沒說完。
「這不是什麼不好的情況,意見分歧本來就是件很常見的事情,有時候透過適當的爭論可以讓彼此瞭解對方的想法與原因,但更好更平和的方式其實是討論與闡述,因為爭論到最後常見的結果就是意見不合大打出手。」
亞視聽著雖然還不是很瞭解卻還是點了點頭,等她們點完餐回到座位上,那兩人的爭論已經結束了,好在雙方都沒有任何不服氣想要動手的意思,真是可喜可賀。
儘管亞舒是因為想要知道愛是否會在除了愛情以外的關係當中存在而來的,但是到了用餐完畢大家開始間聊的階段,她都沒有獲取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她也沒有因此而感到難過或憤怒,就當作是另一種體驗的外出散心了。
「亞舒,現在是不是不會想到不好的事情,感覺如何?開心嗎?會難受嗎?有沒有那怕一瞬間感到幸福的感覺?」
「什麼是幸福?」
「噢……這個嘛……」
被自己所提出的迴旋鏢打中,女人又再次陷入苦思冥想。
亞舒在這邊感到很舒服,有中安心的感覺,體會到了她無法從家人身上獲取的關心與疼愛,她可以感受到,他們對她的各種行為不帶有任何目的性,反倒是有種希望亞舒從他們身上獲取什麼的感覺。
「沒有任何不好的感覺,很好。」
簡短的迴應無法確切的讓亞舒表達她真正想表達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女人聽著滿意的點點頭,但是她好像沒有聽明白,反到是另一邊的一名男子開口搭話。
「不讓人感受到任何負面行為與思想才是正常的,這也是我們主要的工作,為了讓向亞舒一樣的人明白,收到正面的回饋與反應,就是受到愛的第一步。」
「剛剛亞舒所看見、所體會到的一切就都是愛喔,不會有人催促而是耐心的等待、不會有人剝奪選擇的權利讓你可以自己做決定、不會只在嘴巴說說而是以實際行動來實現所要達成的,關愛不需要任何理由,受到關愛同理,給予愛也不需要理由,接收愛也同理,這其中還有許多需要細細補充的部分,沒有辦法一次告訴你,但是亞舒,我們可以每次都來這邊一起用餐,等你有辦法意識到「啊,我現在是被愛著的」的時候,你才會成為一個有能力去愛別人的人。」
女人向她約定,以後的每一天都會在這間餐廳等她,亞舒也遵守著這個約定。
—福歲年食堂508號座位
直到現在的她成為一位時間管理大師,她曾經將自己時間管理的經歷在餐廳中說出,大家的反應都出奇的一致:太優秀了,不愧是我們用愛灌溉出來的亞舒,現在已經可以泛愛人間了。
雖然感覺好像有哪裡走偏了,但是亞舒還是很滿意現狀的,畢竟男朋友當中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向她抱怨過對他的愛意好像減少了。
朵明約除外,他的存在已經不能算男朋友了,已經被歸類在消耗時間的物件當中。
大乾媽—舒舒,今天會過來餐廳吃飯嗎?
舒舒—不會,今天的約會行程排滿了,可能要等到三天後
二乾媽—舒舒了不起,舒舒真棒!
大乾爹—如果對方有送禮物就直接收了不用跟他客氣
三乾爹—有條件可以跟他要貴一點的
四乾媽—是你自己想要吧,不要亂教舒舒
看著又開始吵鬧的群組,她想起離開餐廳前他們向亞舒自我介紹,原本以為都是小情人,結果沒想到他們都是以安撫心理狀態為主的特殊治療師,部分肢體接觸也屬於治療的一環。
……難怪亞舒從未見過他們任何一個人跟爸爸媽媽做在床上才會進行的刺激動作戲。
亞舒看著桌上已經被點滿的菜品,在看看剛剛回來一小段時間又離開的朵明座位前的只被動過幾口的料理,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想通了一些東西,於是就不想再跟他計較了。
畢竟他又不是很重要。
亞舒調整好心態,開始期待著不久後就要收到的驚喜。
眼前又消失一個畫面,尼芙利雅一或膽也沒多說什麼,因為這次系統沒有任何提示,看來是任務目標關聯人物自動解除了某些特殊的條件,'讓對方不再被匡列在任務當中。
「我們這是……又可以少一點工作了,真是喜文樂見。」
一旁的達爾霍敦跟著附和:「是啊,太好了,我們等等看,看剩下的兩個畫面會不會也自動消失,這樣我們只需要等任務目標將任務信物丟棄後,再去撿回來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看著仍在各個餐廳之間忙進忙出的身影,兩人對望著,明明心裡有答案卻還是不願意說出「恐怕很難」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