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想起拉魯的囑咐，搖了搖頭。

夜蛾正道便又看了眼他懷裡的年糕。

已經完全看不出人形了，它變成了一個擁有實體的小型咒靈，只看外表的話，甚至還沒有路邊的蠅頭有威脅。

可以變幻外表，擁有跟五條悟一樣的咒力的咒靈嗎？

夜蛾正道的目光再次落在妹妹頭男孩臉上：“它是誰？”

這一次，小小夏油傑回答了他的問題：“它是砂糖獸（satomon），是我的數碼寶貝。”

“……數碼寶貝？”

夜蛾正道的嘴角抽了抽，又不禁想起了當年動不動就玩數碼寶貝梗的問題兒童們。

“嗯！”

“你哪來的數碼寶貝？”

“這是我自己孵出來的。”

意義不明，但非常真摯的回答。

夜蛾正道盯著小小夏油傑的臉，心緩緩下沉，對方沒有在撒謊。

至少在小孩子自己的角度上，他是完全沒有撒謊的。

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身份？跟夏油傑極度相似的臉，術式還是咒靈操術，身邊還有一個擁有實體的咒靈，最奇怪的是，這個咒靈可以變成五條悟的模樣，還擁有跟五條悟一模一樣的咒力。

“……”

無論怎麼想，這個孩子都不可能跟夏油傑毫無關係。

他是夏油傑的親戚嗎？

有可能，但如果術式是咒靈操術的話，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咒靈操使可不是什麼祖傳的術式，咒靈操術的血脈早在千年前就斷了，千年後重現在夏油傑身上，更像是忽然變異出來的結果，一個孩子又像夏油傑又有咒靈操術，最有可能的答案是——

這孩子是夏油傑的直系後代。

夜蛾正道問：“你多大了？”

夏油傑很乖地有問必答：“七歲。”

“七歲……”夜蛾正道不可思議地喃喃了一句：“七年前出生的嗎。”

這時，有很多人的聲音由遠而近，他們扭過頭，看見拉魯帶領公寓裡的住戶們走了上來。

“出什麼事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的天，天台怎麼了？”

竟然是拉魯帶著公寓的其他住戶走了上來。

拉魯機智得很，他看見“帳”落下來的時候，就知道公寓有其他咒術師了，再結合之前見過夜蛾正道的事，很輕易就能推斷出來現在在公寓的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咒術師，而且大機率已經遇上了他們家小祖宗。

他一個人跑上來的話，非常容易跟高專的傢伙起衝突，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帶一群普通人一起上來，畢竟夜蛾正道帶領的東京咒術高專行事作風挺正派的，在保護普通人和幹掉要緊的詛咒師之間大機率會選擇前者。

“拉魯叔叔！”

夏油傑一下子跑向了拉魯，拉魯蹲下來，有點心疼地幫他摘下溼透的帽子，“你怎麼樣？”

“我沒事，砂糖獸打敗了咒靈！但是砂糖獸暈過去了。”

拉魯完全不理解這隻小年糕是怎麼打敗怨靈的，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夜蛾正道掃過來的灼熱視線，當著高專的校長和輔助監督的面，他露出淡定且習以為常的樣子，讚美道：“不愧是聖子大人。”

夜蛾正道蹙眉。

聖子？

盤星教什麼時候悄悄多了一個聖子？

“阿嚏！”

夏油傑又打了個噴嚏，拉魯嘆了口氣，這下子是真的要感冒了。

“事情已經解決了，松原女士和鬱子都沒事，只是暈過去了，有其他住戶在照顧她們。小教祖，我們回去吧。”

夜蛾正道皺著眉走了過來，拉魯立刻用身體擋住夏油傑，對夜蛾正道說：“不僅是松原女士和鬱子，這棟公寓的其他住戶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只可惜我現在有事，不能留下來幫忙了。”

“……”

夜蛾正道沉著臉，把原本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的確，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這棟公寓的普通人。

雖然很在意那個孩子和他手裡的咒靈，但作為高專的校長，他現在應該保護普通人。

跟著拉魯走到天台來的普通人都是住戶裡面膽子比較大的，他們親眼看到樓頂的樣子後，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怎麼回事？這是被炸了嗎？”

“我的天，這棟樓是不是快倒了？”

“幸虧樓頂這幾層樓都沒人住啊！”

他沉著臉，只能目送拉魯帶著夏油傑離開，他們離開前，夜蛾正道忽然開口：“你認識五條悟嗎？”

夏油傑腳步一頓，轉過了頭。

拉魯心裡一緊，心道不好。

“五條悟？”小朋友眨了眨眼，居然自己跑向了夜蛾正道的方向：“叔叔！你知道誰是五條悟嗎？五條悟他在哪裡啊？”

“……”

提出問題的夜蛾正道反而沉默了，他的目光落在夏油傑臉上，把小朋友臉上的所有細微變化收進眼底。

……一副不認識五條悟，但又迫切的想要了解五條悟這個人的態度。

很奇怪。

他的嘴唇動了動，最後只是說：“沒什麼，回家去吧，小朋友，別感冒了。”

“……”

夏油傑朝他鞠了個躬，跑向了拉魯。

拉魯伸出一隻手拉住他，沉默地走下臺階，直到到了沒人的地方，夏油傑才問：“拉魯叔叔，五條悟是誰啊？”

拉魯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轉移話題道：“我也不太清楚，對了，你是怎麼遇上他們的？”

“……”

大家都知道五條悟，但都不想讓他知道呢。

7個簽名裡最神秘的最後一個人，實在是太神秘了！

夏油傑回答：“我一上樓就看見他們啦，當時他們穿著雨衣，我一開始也沒認出來。拉魯叔叔，他們也是咒術師，對嗎？”

砂糖獸和怨靈對決的時候，那個叔叔和姐姐的反應太淡定了，沒有大喊怪物，也沒有嚇暈過去，甚至還會自己躲開他們的攻擊，事後也沒問他任何跟黃裙怨靈有關的問題，好像什麼都知道了一樣。

拉魯只能說：“對，它們也是咒術師組織，但跟盤星教關係不好。我之前說他是黑惡勢力的首領，並不完全是假話。”

天天穿一身黑，還包攬了東京區大部分靈異事件的本地黑幫，怎麼不算黑惡勢力呢？

夏油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原來咒術師的勢力和勢力之間關係不好啊，大家明明都是一樣的咒術師……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懂了。

上學的時候班級和班級之間也存在競爭關係嘛！

“松原阿姨他們還好嗎？”

“嗯，還好，你上去之後不久，咒靈的攻勢就弱下來了，我本來是要去幫你的，但那個時候又出現了其他被淹沒的普通人。”

他不討厭普通人，隨手能救的情況也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普通人越多，樓上的高專咒術師顧忌的就越多。

“她們會得到妥善的治療，之後生活就會走上正軌吧，依我看，在爭奪撫養權的事情上，松原女士是肯定能贏的。”

“嗯！”夏油傑的眼睛亮晶晶的：“拉魯叔叔保護了公寓裡的大家，真厲害！”

然後又說：“砂糖獸打敗了兇惡的咒靈，也很厲害！”

拉魯哂笑。

小杰小的時候……還真是非常可愛，非常樂觀積極的孩子啊。

他學著小朋友的思路，誇獎道：“小杰勇敢地加入戰鬥了，也好好地保護了自己，遵守了對我的承諾，所以小杰也很厲害。”

夏油傑嘿嘿一笑，有點靦腆的樣子。

他們走出公寓時，外面的雨已經變成了小雨，天空也有了重新亮起來的意思，夏油傑直接抱著砂糖獸坐在了副駕駛座，等拉魯給他繫上安全帶，他忽然神神秘秘地告訴拉魯：“對了，拉魯叔叔，我拿到怨靈了。”

拉魯很快反應過來：“是拿到了怨靈的咒靈玉嗎？”

咒靈玉？

拉魯趕緊換了個詞：“是拿到了黑色的球嗎？”

“嗯。”夏油傑說：“你果然知道妖怪球，原來這叫咒靈玉啊……拉魯叔叔，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這次的妖怪球能不能給我吃？我們下次得到的妖怪球再歸你好不好？因為我現在實力不夠，總這麼弱的話會拖別人後腿的，所以我想吃掉這次的怨靈變強。”

拉魯這次是真的聽不懂他的意思了。

“小杰拿到的妖怪球當然是小杰的，為什麼要徵求我的意見呢？”

“因為，這顆球是我們一起戰鬥的收穫，我想要獨佔的話，必須經過你和砂糖獸的同意，但是砂糖獸是數碼寶貝嘛，它不吃妖怪球的，所以我只要得到你的同意就好了。”

拉魯一愣，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小杰，我不吃妖怪球。”

夏油傑非常驚訝：“你不喜歡收服咒靈？！”

拉魯：“……”

這個問題，彷彿是在問別人“你為什麼不當咒靈操使，是不喜歡嗎”一樣。

要是人人都能吃咒靈玉，人人都能當咒靈操使，也不會有那麼多咒術師因為天賦不夠而感到挫敗了。

咒靈操使，是一個能夠無上限地成長的術式，只要不停地吃咒靈玉就能不停地變強，不會遭遇瓶頸期，也不會有什麼無法突破實力上限的煩惱，因為它理論上就是“無上限”的。

對咒靈操使而言，最困難的是咒靈大軍還沒成型的初期。

拉魯跟他說明道：“小杰，並不是每一個咒術師都會收服咒靈的，只有式神使才會驅使自己的式神戰鬥，而每一個式神使的情況也都不太一樣，據我所知，需要吃妖怪球變強的只有你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