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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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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陳信家中。

放在床櫃的手機不停響鈴,陳信伸手撈了幾遍才關上手機的鬧鐘。他從棉被裡翻出頭,看著幾件衣服在地板橫躺著,衣櫃也突兀的敞開,書架上的書籍也倒了一排──場面有如颱風過境。

陳信坐起身,抓著被子裹住身體,臉上的表情從嫌惡到無奈,只用了短短兩秒鐘。他試圖回想自己昨晚是怎麼回到家、躺倒在床上,腦袋卻昏昏沉沉,愈是想喚起記憶,眉心處就愈疼。

猝然間,鬧鈴又再一次響起。陳信拿起手機一看:提醒吃藥。

與此同時,他也看見了今天的日期,正是自己昏迷後的後三天:他不吃不喝睡了三天。

「……去煮水吧。」像是在對自己下指令,陳信說完便離開床舖,踩著雜物之間的空隙走出房間,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扶著牆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費了一點功夫,陳信總算把水煮開了。他裝了一杯滾燙熱水,又去客廳倒冷開水,這才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一股腦把所有藥全吃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服藥後,陳信的視線不再暈眩,但四肢仍然無力。

陳信疲憊的躺在地上,感覺木板的微涼驅散了自己體的的熱度,可他躺久了又覺得冷,有些無助的爬起身。

思索一陣,他想著自己該吃點東西回復體力。

陳信又回到廚房,開啟冰箱拿了一包青菜,又從抽屜翻出一包白麵,打算做一碗雞蛋麵。

……

「沒蛋……」陳信欲哭無淚。

為了吃到雞蛋麵,就勢必要出門買蛋。陳信在原地發了一會呆,走回臥室換衣服,把厚實的外套穿上,拿上手機出門。

時節早已進入立冬,打從陳信一推開家中大門就冷得直哆嗦。

──突然想起過去,林琊川曾在這樣的天氣裡給他做湯圓吃……那是多久以前呢?

陳信左思右想,還是沒回憶起幾年前的事情。雖然大腦因發燒而難以運轉,但他當即想到解決辦法:打給林琊川不就知道了。

於是,他拿出手機,一邊走著一邊打電話。

江嵐分局內,一支手機的響起來電提示音。郭遊坐在自己的辦公區,聽見鈴響不止,忍無可忍的站起身,椅子差點被他掀翻。

「誰手機一直叫!?」

「林琊川的。」同樣在電腦桌前的小劉將臉藏在電腦後,趕緊撇清責任:郭遊最近瘋了,離遠點才能保命。

郭遊聽到小劉的話,煩躁的走到林琊川的辦公桌前拿起手機,正想直接結束通話,卻因為看見來電人的名稱備註而停下動作。

螢幕上寫著三個字──陳佑安。

「陳佑安?」郭遊的腦海似乎有捕捉出名字的主人的相關記憶:「他不是被警大譽為明日之星的大學長嗎?」

聽見郭遊的聲音,小劉忍不住抬頭:「難得你會記住別人名字欸。」

郭遊懷疑小劉在損自己,但他沒拆穿:「畢竟他很強。」以最高分錄取警大,又在校內表現出色,別人都在鬼混時,他已經在警察局裡實習了。唯一可惜之處,就是自己和對方差了三屆,沒能在陳佑安從警界消失前見對方一面。

不過倒是有見過陳佑安的父親。他在心底自我安慰。

郭遊拿著手機,幾番猶豫下還是接通電話。但他都還沒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道帶著強烈鼻音的聲音。

「林琊川……你還記得你什麼時候給我煮過湯圓嗎?」

……

郭遊瞬間石化了──這個聲音,他到死都認得。

他趕忙把手機拿離耳朵,卻感覺手機在微微震動,想必是對方又開口了,郭遊趕緊把手機貼回耳邊。

「你不記得就算了,我就隨口問問。」或許是站累了,陳信找了個能避風的角落,蹲下身窩在牆後發抖:「我剛剛要去買雞蛋,但我突然發現我沒帶錢,你可以叫我爸幫我送過來嗎?」

郭遊聽著,吞了吞口水。

他百分之百確定電話對面就是陳信,但暫且不提為何林琊川將陳信的連絡電話名稱設為陳佑安,光是聽陳信說話,彷彿就能感覺細菌從手機穿透而來。

陳信肯定生病了。郭遊莫名心慌起來,但還是強耐著性子問道。

「你爸是誰?」

……

陳信沒有辨認出對面的聲音,只是覺得奇怪:林琊川怎麼會不知道我爸是誰?

「我爸是陳義言……怎麼了?」

……

對面許久都沒再出聲,陳信倒是有些緊張,急忙詢問林琊川怎麼不說話了。

良久,手機才再次傳出聲音:「你在哪裡?」

「我在城南街附近的巷子裡,」經過剛才長時間的靜默,陳信擔心對面不會來,有些謹慎的開口,「你找的到我嗎?」

「找的到。」

郭遊一口咬定,說完就結束通話電話,拿著自己的毛皮大衣衝出警局;林琊川剛從洗手間出來,看見郭遊匆忙跑出去,來不及詢問理由就不見對方的蹤影,他只好走回辦公室詢問唯一當事人小劉。

「小劉,郭遊怎麼突然跑出去了?」

「他剛剛幫你接電話,和陳佑安講幾句話就跑出去了。」

……

林琊川目瞪口呆,接著心虛的摸著後頸,嘴裡叨唸著「完蛋了」;小劉看見林琊川窘迫的模樣,不解的問道:「郭遊翹班是他被記點,不是你被記點,用不著這麼緊張吧?」

知道小劉只是隨口一說,林琊川不責怪他,但還是忍不住嘆氣。

「只能怪我自己不小心啊……」

從郭遊搭上計程車開始,滿佈烏雲的天空卻在此時降雨。到達城南街時,雨疏風驟,路上的行人都紛紛撐起傘,準備回家避雨。郭遊沿著街上的巷子一個一個的找人,盼望陳信已經找了個地方躲雨。

但看見一位男子蹲在牆邊,頭髮和衣服全被大雨淋溼時,憐惜和心疼一時湧上心頭。他趕緊用大衣把陳信包裹起來,卻被對方抓住手。

陳信抬頭,鼻頭和臉頰被凍紅了,眼裡卻裝著暖意。

「爸……」

郭遊心底被不明的尖刺狠狠的戳穿:所以我其實是你爸的替身囉?

「別人家都是替身成前女友,怎麼到我這裡就是替身成你爸?」郭遊氣笑了,一邊嘀咕一邊把陳信拉起身,不料陳信的手突然伸向他。

好冰。郭遊被陳信的雙手碰得打冷顫。他想抓住陳信,對方卻在自己臉上摸了好幾下,隨後,像是鬆了一口氣。

「是郭遊。」

郭遊聽不出這句話所隱含的情緒,但也顧不得猜測陳信的心情,趕緊把人拉起身,卻見陳信搖頭:「我腿麻掉了。」

在陳信開口的下一秒,他突然感覺身子一輕,腿從地面騰至空中,被打橫抱在郭遊懷裡。

「你抓好啊。」郭遊把陳信甸了一下,陳信隨即抱住郭遊的脖子,整個身體依偎著對方,喉間發出小聲的「嗯」。

暴雨不歇,甚至有下得更大的趨勢。

郭遊抱著陳信,察覺陳信不斷髮抖,只能在附近隨便找了家旅館避雨取暖。郭遊在櫃檯結帳後,拿著鑰匙穿過大廳,在眾人驚訝視線中走進電梯。

出了電梯,找到房號,郭遊立刻刷卡推門而入,把陳信輕柔的放倒在床上,抹去臉上的雨珠。

「你要不要去洗個澡?」看陳信緊緊揪著自己的大衣,用力拍醒快要昏睡過去的陳信:「你這樣只會感冒加重,去洗澡!」

陳信被拍的皺起眉,蠻不高興的瞪著郭遊,但在發燒和寒冷的條件下,他的表情反而不像過去那麼冷冰,而是有些嬌嗔的錯覺。

陳信沒看見郭遊逐漸泛紅的臉,爬起身走進浴室,脫了衣服準備洗澡。

郭遊原先在傳訊息給林琊川,請對方不要上報自己翹班,剛說服完,正卸下警戒,抬頭就看到濃厚的煙霧中,男子纖瘦的身驅若隱若現。

……

為什麼從這裡可以看見浴室內部!?

郭遊的臉又燒了起來,直盯盯的看著正在沐浴的陳信。

浴室和臥室之間隔著一面牆,上半部分做成透明玻璃,從郭遊的角度只能看見陳信的上半身。陳信背對著臥室,站在蓮蓬頭下抬起頭,後頸和肩膀勾勒出柔美的弧度,沿著手臂將視線下移,平時藏在西裝下的腰線流暢,從肩胛骨低下的水珠全數滑下陳信白皙的背脊。

郭遊的視線停在陳信的細腰:沒有一絲贅肉,是筆直的、甚至有纖細弧度。他想起之前捏過陳信的腰,現在那處已經沒有受傷的痕跡。

──要不要再掐陳信一次啊?最好捏得深一些,能看清楚看出粉嫩的淺淺紅痕,或是一點青紫色的細密小點。

郭遊想著再往前挪一點點……不,你是警察,怎麼能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

他試圖讓自己轉移注意力,拿著手機打算看新聞,可手指卻不由自主的點開相機,默默切到錄影功能……

「不不不,瘋了吧這絕對不行啊!」

浴室的水聲沖刷五感,陳信只覺得身體暖了起來,絲毫沒察覺身後有一隻大狼狗在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

在溫熱的簇擁下,陳信恢復神智。

清醒後,他承認自己是想見郭遊的。他們已經三個月不見,為了讓自己不要想起郭遊,陳信把深心都投注在工作上。

這算是因禍得福嗎?因為發燒才打電話給林琊川,因為發燒才沒認出郭遊的聲音,因為發燒才肆無忌憚的擁抱對方。

想到這裡,陳信不禁上揚的唇角又往下撇:但我在電話裡提起了父親,也難怪郭遊會說自己是陳義言的替身。

「什麼替身……一派胡言。」陳信按著眉心,想到自己未來替別人代婚時肯定會力不從心,不由得恐慌起來。他趕忙按住自己音慌張而起伏的胸口,對自己失望的搖頭。

但是剛才,他終於擁抱住自己喜歡的人了。

好矛盾。

郭遊還在跟錄影爭鬥,突然聽見浴室門開啟,他連忙把方才找到的玻璃霧化遙控器按下,剛才郭遊偷窺陳信的玻璃立刻霧化,看不見裡頭的景象。

但現在陳信走出浴室,又惹得郭遊從頭紅到腳。

陳信穿著一件純白浴袍,頭髮還滴著水,連瞳孔都蒙上一層水霧;浴袍長及小腿,陳信的腳踝就在浴袍下暴露出來,興許是剛才洗澡水比較熱,此時不僅腳踝,連陳信的手背、和脖子都撲上一層令人遐想的暖粉色。

「郭遊,麻煩你幫我忙,」陳信把換下來的衣物裝進旅館提供的衣物欄,提給郭遊,「幫我去外面的洗衣機洗淨後烘乾,謝謝。」

郭遊呆愣,突然狡猾的笑了。

「要我幫忙可以,但我們要玩個遊戲。」

豈料陳信轉身就要出房間,郭遊趕忙把人拉回房內,趕緊把陳信稍微散開的衣領拉緊。他咳了聲:「我去就是了。」

陳信滿意的彎起嘴角,又聽郭遊在出門前開口:「但你得告訴我你的秘密。」

「我有什麼秘密?」

「少裝傻!」郭遊一下甩門,看得陳信又笑了出來。

等到郭遊帶著烘乾的衣服回來,發現陳信側躺在床上,手上按著像是遙控器的物品。郭遊心道不妙,剛踏進臥房,就看見浴室外的玻璃一下透亮、一下霧化。陳信瞥了郭遊一眼:「你覺得我發燒就很好欺負?」

郭遊:失算了!

眼看郭遊開始惱羞,陳信把遙控器放在一旁,不再捉弄人了。他隨手開了一包旅館提供的小零食,神態自若的坐在床邊,郭遊卻突然擠了過來,刻意坐在陳信身旁。

「你不會忘了吧?我說我要問你問題。」

陳信頷首,又放了一顆零食進口中:「我只回答是或不是。」

這樣就夠了。郭遊嗤笑一下。

「你是陳佑安嗎?」

陳信愣了一下,眼神彷彿寫著「就這種等級的問題嗎」。

「是。」

「陳義言是你爸嗎?」

「是。」

「你喜歡我還是你爸?」

猝不及防塞了一題陳信預料之外的題目,他淡定回答:「不是是非題,無法回答。」

郭遊有些心急:「那你喜歡我嗎?」

「不是。」

「前一題你是在說謊嗎?」

「不是。」

……

郭遊不滿了:「你明明喜歡我。」

陳信第一次看郭遊以撒嬌的名義生氣,感到新鮮又驚奇,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你?」

「你說你不會為我代婚,」郭遊的國文難得變好了,「那不就是不想和我假結婚的意思嗎?」

聽著郭遊試圖讓自己坦白,陳信的壞心眼卻突然興起:「那是因為我連和你假結婚都不願意。」

……

陳信感覺郭遊快哭了,但郭遊仍不肯放棄,決定換個問題。

「你為什麼想當代婚仕?」

「無可奉告。」

郭遊咬了咬牙根,卡在心口的話突然脫口而出。

「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要怎麼追你?」

對方話一出口,陳信瞳孔驟縮。

如果上次在林小漁家時,郭遊對陳信的態度是試探,那麼這次便是赤裸裸的告白;先前是因為連郭遊自己都帶著遲疑,陳信才回答的模稜兩可。

但現在郭遊說得如此直白,陳信反而不知該如何迴應。

就在陳信決定開口面對時,郭遊的手機突然響起。郭遊恨不得把手機丟出窗外,看見來電人顯示著林琊川的名字,還是按捺住怒火接通。

「郭遊,我們第一總隊和第二總隊等一下就要出發掃黑,你趕快回來。」說完,林琊川便立刻結束通話,顯現出事態的急迫性。郭遊只能不甘願的看著陳信,把身上的東西收齊,剛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直視陳信說。

「下次見面,我一定要聽到你的回答。」郭遊怕陳信反悔,剛想下馬威,就看陳信輕輕點頭。

「好。」

下次見面,我就回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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