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自己的床上是真的有一隻青蛙,溫璿免不了尖叫。
作為從小在大城市、沒見過什麼風雨的城市小孩,沒想過才登島就有第一個支線任務,她根本沒想過會有隻青蛙在自己的臥鋪上!
溫璿一直認為打工換宿是她人生遊戲中的一大關卡,需要點滿裝備、帶夠藥水,更必須嚴陣以防。而青蛙——怎麼沒人告訴過她還有這種支線任務!
溫璿握緊了行李把守,抖著聲音問室友:「能拜託你幫我處理一下嗎?」
溫璿見室友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氣定神間用雙手捉住青蛙,語氣冷靜地請自己開門,並將生物野放時,溫璿腦中不合時宜地想著:「這人未來肯定能成大器。」
房門嘎地一聲闔上,生物離開房間,對方經過自己身邊帶著氣流。溫璿趕緊向對方道謝,但還有一件事相求:「對不起,想提出一個麻煩的請求,我能跟你、呃、換床位嗎?」
溫璿明顯看到對方的嘴形噘成一圈,好像都要發出「不」這個音了,下一秒卻聽到對方說:「我答應你,但我也有一件事作為交換,需要你幫忙。」
「說什麼我都好!」溫璿只希望有人能給自己一張乾淨、沒被生物玷汙過的床鋪,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溫璿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嬌滴滴,但看見對方有條不紊地將床單、床罩拆下來再鋪新的,對青娃的存在毫不在意時,還真讓她萌生出一種「我是不是太嬌生慣養了」的自省。
溫璿將自己安置到一個階段,看對方也收拾差不多,正要問該幫什麼忙時,就聽到對方開口:「跟我來。」
對方把自己領到民宿前的空地,扔下一句:「你先在這裡等我,不要亂動。」
溫璿不明所以,只見對方跑到旁邊一處紙箱,翻搗會兒拿出個長約半米、像棍子的玩意兒在手中:「我在練習一個雙人舞碼,待會想借用你的身體牽著你轉身,你介意身體接觸嗎?」
「我沒問題。」對方同性,在行動之前又有詢問,溫璿實在不介意,更念想室友真是個有禮貌的人。
下一秒,溫璿馬上知道自己錯了。
對方不知道做了什麼,手裡的棍頭、棍尾開始發出白色的火光,朝直線方向噴射出去,火光又亮、又大,她距離這些炫目的光束只有三十公分,一個不小心就會碰到自己:「著著著著著著火了!」
溫璿尖叫著,這次叫得比看見青蛙還大聲,想掙脫著卻被室友抓得死緊:「你放開我呀!」
「你別怕!他們不會燙!」
溫璿在嗡嗡作響的光炸中,只聽到對方說不會燙,當下只覺得她在睜眼說瞎話!
下一秒發現真的只是視覺效果支配她的恐懼,她以為自己就要被燒死了,才發現好像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
但眼前的東西仍然震撼,這到處亂炸的煙花對自己來說,太不友善了,她想逃,卻被室友更用力地拉住,她的手勁太大,溫璿掙脫不了,只能持續尖叫。
室友牽著溫璿的手抬高,單手領著做了轉身,最後讓溫璿傾倒在自己前臂。
於是溫璿重心全依靠在對方,目光所及只有對方反射出自己的瞳孔,和被火光勾亮的髮絲,遂見火光漸弱,只剩下零星火光和路燈微微勾勒出的身影。
火光消停,溫璿被對方扶正。
「你這個大便!」」
溫璿沒等對方講話就吼回去,她把眼框都氣紅了,幾滴眼淚在眼瞼發抖,大力一推對方的胸口,頭也不回得往宿舍去。
她怕死了,這都什麼啊!
回到宿舍,溫璿越想越生氣,惡狠狠的開啟洋芋片,想到自己不小心氣哭又覺得自己更弱了。她開啟電腦跟隔了一線海的朋友抱怨第一天的所有經過,用電腦打字時噠噠噠地特別大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荒謬了,你的打工換宿怎麼跟別人不一樣』
「不要再取笑我了(#`Д′)?我真的嚇到哭出來欸!!」
雖然她已經沒有方才那麼害怕,但溫璿仍對於室友近乎是連拐帶騙的行為感到不爽。做這麼可怕的事好歹讓人有心理準備吧!
思及此,溫璿就聽到房間有人開門,是室友回來了。
溫璿迅速別過臉,忽視對視時室友投來的關切眼光。
理都不理!大便!剛剛相助的感激之情都沒有了!溫璿心想著,再次怒夾洋芋片,吧唧吧唧地送進嘴裡。
「??這給你。」室友將一盤綴以青葡萄的奶油蛋糕遞過來,尋思了一會兒又說:「抱歉。」
溫璿沒應,實施裝聾作啞。
室友見她沒反應,把東西放在桌上,又再次推開門出去。
溫璿想著:「就這樣就不討好了嗎!」雖然還是很氣惱剛剛的行為,卻冒出一絲會不會太不給對方留臺階了?畢竟日後是要常相處的人??
「我是不是做得太過份了?」
正要按下傳送,問朋友自己是不是太過火的溫璿,又聽到門口有動靜,手指隨即停在半空中。
「這也給你。」室友跟她說,這次也是一份蛋糕。
這樣的互動直到桌上堆滿了三盤甜點,溫璿才終於出聲喊暫停:「停停停,我知道了,不要再拿食物進來了。」
溫璿覺得室友像個指令錯誤的機器人,進入迴圈loop,她有必要阻止這種行為,一來是她相信如果她不中止,這將沒完沒了,二來是那些蛋糕看起來還真挺好吃的。
每個人都有軟肋,溫璿的軟肋就是甜食。
面對第一次送來的青葡萄奶油蛋糕,溫璿內心早有動搖;看著第二次送來的抹茶巴斯克,她盤算著該繼續賭氣來獲得更多甜食嗎?
第三次端上自己最喜歡的可麗露時,溫璿的氣惱已經煙消雲散。跟室友借來一根叉子準備大快朵頤。
室友跟她面對面坐著品嚐,對面低頭、眼簾低垂,一口接著一口,一句話都沒多說。溫璿有太多話想問了,她受不了這種沉默,率先開口:「你從哪裡拿來這些的?」
「廚房,我自己做的。」室友道:「之後要吃什麼可以做給你當賠罪。」
「不用了,」溫璿被這麼當面點出,反而有點不好意思,看來自己在對方眼裡真的發了一場很大的脾氣:「但你如果一開始早點跟我說,我能比較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了。」室友道:「在同一個地方待久了,我忘記普通人會很怕這類東西。」
溫璿聽聞此話,更好奇室友是什麼來頭,畢竟剛見面就在吞火、領著自己玩火的人,重生輪迴幾次怕是都遇不到。她想問,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問,最後只生出一句:「我叫溫璿,你叫什麼?」
「eva」
實在是神秘的人,溫璿還想問難道沒有中文名字嗎,就見對方放下叉子、站起身:「剩下都是你的,我先去洗澡了。」就轉身消失在浴室,問的機會轉瞬即逝。
算了,以後多的是時間——溫璿將青葡萄含進嘴裡,讓糖分佔據思緒,不再去想自己的室友。
18歲的溫璿還不知道,長大之後確實有一段特別、特別長的時間,她都用來思念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