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八卦訊息的釋出,不到半小時,眾多大大小小的營銷號也蜂擁而至、爭相引導言論。速度快的,就好像早就籌備好似的。
正因為網路上的資訊太多,正如易顧望當初所言,幾乎沒人會去看e’seyes的新影片,甚至平臺還給他限制了流量。
一個訂閱量十幾萬,每一部影片都有百萬人觀看的頻道,卻在這支歷經了一個多禮拜的時間採證剪輯的影片上栽了跟頭。
少數看的人雖然從中知道了點真相,卻表現得豪不在乎,此時此刻,只有網路上盛大又荒謬的戲劇才能吸引看客佇足。
以前「甚是喜歡眼中的你」這個頻道從未傳出醜聞,口碑在業內也是口耳相傳的好,只有偶爾會出現是真是假的質疑。如今出此一事,跌破眾人眼鏡的同時,也讓質疑的聲音增大、名聲也有下跌的趨勢。
就連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最近卻忽然銷聲匿跡的小月亮也再次被提起。她在大多數人眼裡的形象已經受到質疑,經此一齣,形象可算是完全崩塌了。
『喔靠喔靠!我就說小月亮不乾淨,還有人在那邊死鴨子嘴硬不信我,你看她照片裡玩得多浪,就說吧哈哈!』
『確實,一個差點被繼父x的人,性格什麼的早就扭曲了吧。』
『請不要對一位女孩開黃腔,你們沒媽嗎?』
『我是璀璨的員工,跟你們說,兩位女主角的感情很好喔,所謂情侶也都是假的,只有劇本是真的。』
『痾所以當初盛典讓我們嗑生嗑死的互動都是假的啊,把觀眾從頭騙到尾,賺的盆滿缽滿,挺行的嘛。』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正面承認過是情侶,就算為劇情為概念服務又怎樣,好看、我喜歡看就好啦。』
『真沒下限,既然要演戲就要全方面做好阿,在大家面前裝恩愛我也認了,結果私底下玩這麼花是怎樣?身為半公眾人物沒有一點會影響民眾的自知之明?』
『不是,為什麼每個人都如此確信圖片裡的人是誰?萬一人家是被冤望的怎麼辦?小心被告喔你們。』
『跟你說好了啦,璀璨傳媒是絕對不可能告我們的啦,它巴不得我們再多說一點呢。by曾經簽過現在到期解約的小主播。』
理所當然地收到了各種安慰,手機裡的資訊響個不停,沉悉之索性開了勿擾,只偶爾會留意崔慄慄和安嵐的來訊。再之後,她缺席了晚餐,悄然離開了民宿,爬了將近十分鐘的上坡走到一個觀景涼亭。
找到她時,易顧望喘得上氣不接下去,但就在看見她時,在夜色裡,那雙眸子亮的驚人。
「抱歉。」她歉然地替他拍背順氣,「我以為你不會來找我的。」
「你這樣一言不發離開,連訊息都沒有,我真的很擔心。」他的聲音在山嵐垂降的涼風間顯得又柔又暖,「下次不要這樣了,好嗎?」
迎著他柔情似水的目光,沉悉之點了點頭,卻不忘拿出手機,「我記得我好像有傳……你看,是訊號不好的問題。」
易顧望拿額頭蹭她,「都一樣。」
「但山中訊號真的不好,資訊很容易延遲,電話有時也斷斷續續、雜訊很多。」,易顧望見沉悉之滿臉愁容,提議道,「不然我們等一下就下山吧。」
卻見她搖搖頭,「不用,明天再說吧,反正我們也不差一個晚上。」
易顧望頷首,將盧大哥得知她沒吃晚餐後特意熬的雞蓉粥拿出來,舀了一杓遞過去,「那先吃飯好嗎?再怎麼樣也不能餓到。」
沉默了下,沉悉之將那口粥給吞了,眼見他還要再舀,連忙阻止,「我吃飽了……我、我現在胃真的不太舒服,可能因為太緊張太焦慮了……」
「因為宋逍玥嗎?」他撐著臉,同樣一臉憂慮,「不然你現在打給安嵐問問。」
話落,他就見沉悉之眼神糾結飄移,以極緩慢的速度點頭又搖頭,似乎有許多顧慮的樣子。
「怎麼了?」
「我覺得有一點很奇怪。」沉悉之滑開手機,將與安嵐的聊天介面遞給他看,「這些天以來安嵐每天都會定點向我回報逍玥的狀況,但很奇怪的是,在每一則訊息的最前和最後他都會提醒我不能回覆、不能回撥。
剛開始我想可能是逍玥不喜歡這樣類似被監視行為,可後來我越想越不對。雖然這個猜測很離譜,但是不是安嵐的手機正在被監視著,而那些訊息他會再發送後的第一時間從他那裡刪除,以此營造什麼都沒有的假象。」
易顧望聽著擰眉,「按你的說法,那監管他的人是誰?硬要說的話除了袁風和公司我想不到別人了。」
「我也在想或許是他們中其中一個,可是這個想法毫無根據,我也不敢肯定。」
「那這件事先擱一邊,你認為是誰在背後推動今天看見的一切?」
「袁風……」她頓了頓,「但這其中有沒有公司的手筆我不清楚。」
「看來你和我想得差不多。」易顧望睇了眼完全只有微弱訊號的手機,將它往後拋回包裡,「既然如此,好像不用太擔心。」
接收到她投來的疑惑目光,易顧望望向山腳下的緊挨著稻田和民房,以及更遠處永遠不夜的城市。「你忘記我們還有小眼睛了嗎?他們是我們最大的底牌,有他們在,加上你和我,還需要怕嗎?」
他看見身旁的人在短暫的思考後搖了搖頭,易顧望笑著摸向她的手,十指相扣。
「對嘛,雖然你還沒給我名分,但至少現在我們還是搭檔,我們一路走來,再艱難的路也都走過,這次的情況最差也是被雪藏到解約而已。好一點的話,我們頻道、宋逍玥、夏初美的事一起被送到觀眾面前,揭開公司的作為還給受害者清白。」
「真的有可能嗎?」
「當然,相信我。」
看著晚風撩開他的發,露出那俊逸的側顏,還有燦若星辰的眼睛。恍惚間,沉悉之想起,當她遇到困難而迷網時,易顧望始終站在她的背後,每次都堅定地對她說——
相信我。
沉悉之低頭眨去淚花,再一次抬頭,看見他眼裡不摻雜質、顯得無比純粹的光芒時,心臟不可抑制地猛烈跳動,攀附在心上的憂慮害怕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有彼此,便不需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