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煜帆住的地方在中心區的高檔公寓,18樓大平層。
邵子詢進了房間收拾行李。
卓煜帆走到半開放式廚房,從冰箱拿了瓶純淨水,問她喝這個還是熱的。
“不用了,我不渴,謝謝。”付宜鬆手上拎著包,抱臂站在沙發邊,感覺渾身不自在。
她反思了一下邵子詢對她的簡介,自己確實過於記仇了。
不過她向來自洽——記仇怎麼了,記仇說明老孃記性好。
客廳的落地玻璃外,春光無限好。
遠處的地面一片綠,繁茂的樹冠在風中像綠色的雲一樣QQ彈彈。
卓煜帆脫掉了衝鋒衣外套,裡面只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走近她時捎來一縷苦檸香。
他把瓶裝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還用杯子接了一杯白開水晾在旁邊:
“不坐嗎?”
“噢,好。”
她嘴上答應著,腳還挪得更遠了。
卓煜帆靠在沙發上,抬眸看她,失笑:“我會吃了你嗎?”
垂在皮質扶手上的指尖無意識地敲點著,問出那句醞釀許久的話:“咱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她倒是回答得快:“沒有啊。”
“拉黑你那個事兒實在不好意思。”他起身,三兩步朝她靠近,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劃幾下,亮出二維碼,聲音清潤且誠懇,“能加個聯絡方式麼?”
“不好意思……”付宜松仰臉假笑——
死腦子快想啊,怎麼不好意思?……
“我手機沒電了,下次吧。”她彎彎嘴角,扯了個藉口就趕緊轉身開溜,“邵子詢快點好嗎,你是有多大的家產搬不完?”
卓煜帆盯著她的背影,白金長髮被隨手紮成低馬尾,髮圈上的薄紗短絲帶像蝴蝶的羽翼。
他舌尖掃了下腮,有點鬱悶。
下午一點多,黑色越野車停在了二層小洋樓外的私人車庫。
北洋公園南部是別墅園區,樓棟不夠密集,有許多盤了房產的富豪不常住,人流量少,足夠安靜,有時候安靜得有些詭異,好在附近的公園近年大力開發,遊客倒是多了起來。
付宜松右肩掛著腋下包,兩手空空的跟著兩個男生進了黑色雕花大門,院子裡栽了各色花卉和綠植,鵝卵石子鋪就的走道乾淨得沒有雜枝亂葉。看來邵子詢有請人打理過。
進門,空氣裡飄著很淡的消毒水氣味。
付宜松癱在沙發上歇了半晌,看著兩個男生往冰箱裡存放新買的蔬菜,自己倒像個客人:
“我上樓洗個澡。”
邵子詢打包了附近有名的火鍋魚,把一次性碗筷洗了一遍,擺上桌:“先吃飯吧。”
“你們先吃,我洗了再說。”
她洗完澡,頭髮吹到半乾,穿了件度假風吊帶裙下樓時,坐在餐桌上的兩人齊齊望向她。
“在等我嗎,不是說讓你們先吃……”她坐也沒坐,拿著筷子夾了魚片塞嘴裡,“我約了人談裝置,快到點兒了,就先走咯。”
邵子詢給她遞去一瓶汽水:“你不餓嗎,改個時間不行?”
“都約定好了,遲到不禮貌……”她話音剛落,時運不濟地被魚刺卡住了,俯身劇烈咳嗽起來。
對面兩人立馬起身,邵子詢擰開汽水塞給她:“不是,這無骨魚,萬里挑一的刺都能中獎了?”
“咳咳咳……”她坐在椅子上,猛灌了幾口汽水,低頭對著垃圾桶猛烈咳嗽。
“我看看。”卓煜帆俯身撐在椅子扶手上,“張嘴。”
她咳得唇色紅潤,仰頭時臉頰也是紅的,眼眶蓄了一點生理性淚霧:“你又,不是醫生,咳咳——我還是去醫院。”
“人家雙學位,搞心理學的怎麼不算醫生?”邵子詢已經轉身去客廳拿車鑰匙。
眼前的寬肩遮擋了部分光影,付宜松被他圈在身前,仰頭朝他張嘴時,卓煜帆下意識喉結滾了一輪。
“張大一點。”他食指挑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打著手電,冷硬的光束聚在她的紅唇白齒上,目光可視的咽部卡了一根細小的白刺,“位置很淺,我可以挑出來。”
“用什麼?”她後撤一段距離,閉嘴微微蹙眉。
“手,或者筷子,你願意哪個?”
付宜松:“我願意去醫院。”拉黑過她的手都髒得洗不乾淨。
他點兩下頭,表示隨便你,然後從外套口袋摸出一盒藥片,倒在手心,送到她唇邊:“維C,含化了,能軟化魚刺。”
付宜松想也沒想,張口吃了,起身就見邵子詢靠在櫃檯邊,好整以暇地盯著他倆:
“走吧祖宗,去醫院。”
結果剛坐上車,她重重吞嚥了一下,遲疑開口:
“那個,好像沒事兒了,我嚥下去了。”
“你確定?”
“嗯。”
邵子詢:“你跟人約哪了,甜品店?”
“你們要送我?”
“不然呢。”
卓煜帆開車將她送到目的地後,方向盤一打,帶著副駕上的人回了工作室。
邵子詢時不時拿眼神瞟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某人從後視鏡回掃一眼,音調懶散,一副無賴模樣:“看我幹嘛?”
“你怎麼回事兒,我好像說過吧,她有男朋友。”
“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
“我怎麼了?不就獻獻殷勤。”
“行,我不管了,到時候打群架別殃及我。”
“群架?她是萬人迷麼?”卓煜帆又在習慣性地用指腹敲點方向盤邊沿,掌心有點酥麻。
她吃那片維C時,下唇碰到了他的手心面板,溼溼軟軟的,那樣的觸感好似化作了具象的事物,比如奶油之類,軟乎乎地仍舊留在他手裡。
邵子詢說:“倒也不是萬人,百來個人有吧,夠你打一陣子的。”
“我沒想插足。”他語氣寡淡地回答。
“嗯。我特別相信你不會。”
卓煜帆勾勾唇:“愛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