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璟次日早上睜開眼時,習慣性地想要尋找鬱玉的身影,卻發現她已不知所蹤。
他急忙詢問其他師弟,方得知她捏碎了玉牌,獨自離開了秘境。
晏璟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心中如波濤洶湧的海面,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隨後他也捏碎了隨身攜帶的玉牌,隨著一道光芒閃過,下一刻,便被傳送出了秘境。
然而,當他站定身形,環顧四周時,只見人來人往,弟子們進進出出,卻唯獨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心猛地一沉,焦慮和不安如影隨形,不斷膨脹。
就在此時,萬方鏡閃爍了一下,傳來鬱玉的訊息:晏師兄,我有急事先走啦。
晏璟捏著萬方鏡,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無奈又苦澀,心中暗自思忖:急事?什麼急事能不告而別?
秘境出口的風夾雜著絲絲寒意,如一把把鋒利的小刀,割在他的臉上,吹得他衣袂獵獵作響。
她有事情瞞著他。
他決定去找她問個清楚,懷著這樣的念頭,他御劍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赤霄山而去。
與此同時,鬱玉正坐在院子裡,雙手托腮,眉頭崎嶇不平,煩悶地思索著如何甩掉晏璟,結束這場鬧劇。
她之前是不懷好意地接近他,現在她發現自己竟有些喜歡上他了。
原本簡單的關係,因為這一點點喜歡,變得異常複雜。
晏璟實在是太好了,好到她完全不忍心傷害他。
她向來是敢愛敢恨的性格,如果沒有該死的賭約,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和晏璟風風火火地談一場戀愛。
可惜這個賭約橫亙在她心中,讓她進退兩難。
她如今後悔極了,後悔和都瑾打那勞什子賭,腸子都快悔青了。
她捨不得推開晏璟。
但倘如就這麼讓她將錯就錯和晏璟成為伴侶,內心的愧疚就會像一座大山般壓得她沉重且不安。
她趴在石桌上,食指煩躁地敲擊著桌面,發出“嗒嗒嗒”的聲響。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糖糕要吃嗎?”
鬱玉神色懨懨地抬起頭,看到晏璟站在對面,身上還帶著一絲奔波的疲憊,頭髮有些凌亂,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衣衫也被風吹得有些褶皺。
她安靜地等待他的質問。
晏璟把糖糕放置在桌上,眼神複雜卻溫柔,張口第一句卻是她始料未及的道歉:“對不起,昨天我太粗暴了,有沒有弄疼你?”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鬱玉一想到昨天的情景就語塞,他似乎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那麼猛烈的攻擊性和侵略性。
晏璟見她不說話,便在她對面緩緩坐下,目光如炬:“事情解決了嗎?”
鬱玉的心猛地一縮,愧疚感如潮水般湧來,將她徹底淹沒。
她張了張嘴,想要編造一個謊言來搪塞過去,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繼續沉默不語。
晏璟陪她靜坐許久。
終於,她鼓起勇氣開口,嘴唇微微顫抖著,一副要殺要剮隨你便的模樣:“晏……”
晏璟的眼睛瞬間瞪大,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恐,他的直覺告訴他,她接下來要說出口的是他不願意聽到的話。
故而他壓下內心的酸澀,急忙打斷她:“我給你帶了劍穗的材料,不是說要給我編個劍穗當結嬰禮嗎?”
他在心裡長嘆一口氣,一開始過來確實是想問個清楚。
但一路上,心裡越來越怯懦,於是他去給她買了糖糕,還幫她找了一個可以繼續逃避的藉口。
瞧,他多貼心!
他默默乞求她不要說出來。
不說出來他還可以繼續裝作不知情,不知情他就可以繼續和她維持現狀。
話被打斷了,鬱玉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也隨之消散,她接過那些材料,手指輕輕摩挲著,指尖有不易覺察的顫抖。
“璟哥哥。”她像只小貓輕喚他。
“嗯?”他的眼神全是慌亂和無措。
別說了,求你。
“喜歡你。”
晏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地看著鬱玉,眼中的震驚漸漸被溫柔取代。
哪怕她又在巧言令色,他也認了。
她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也不想知道了。
他不要再在懷疑中掙扎,就讓他沉下去好了,是陷阱他也心甘情願踩進去。
晏璟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喉嚨乾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不堪:“我也是。”
“等再過叄個月,漫山遍野的風鈴花開了,我帶你去我們門派看好嗎?”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伸出手,靈活地鑽進他的手心裡,旋即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