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風揪著許遠衣領的手微微顫抖，“……許遠，你來真的？？”

“你想聊嗎？”

“我他媽打死你！！”鬱風揪住許遠的頭髮，把他腦袋提起來往枕頭上砸。

柔軟的枕頭只讓許遠的頭有一點暈眩，他輕輕拍拍鬱風的手說：“不聊就睡吧，別想了行嗎？”

鬱風頹唐地鬆開他，垂著頭坐到床沿。眼淚順著臉頰落下，在腿上摔碎，發出很輕微的爆破聲。

儘管聲音真的很輕微，許遠還是聽見了，他翻身把鬱風拉到床上躺下，胳膊攬著他的背，鼻息相貼，聲音很輕像在哄他：“快睡了，鬱風。”

鬱風沒睡著。他整夜在聽許遠的呼吸聲，整夜在想，許遠為什麼喜歡陳艾，為什麼不愛自己。

但他不敢問，也不敢跟他聊，怕說開，說開了就不得不面對、就不得不選擇。如果許遠選陳艾，鬱風會活不下去。

這麼一比，就這樣好像也不錯。就這樣吧，他還有這麼近距離的呼吸聲可聽。

第二天早上很早，鬱風還沒出門上班的時間，許遠就被陳艾打來的電話吵醒了。

陳艾約他去看春節檔大電影，許遠說：“這麼早？”

陳艾：“太早了嗎？對不起，吵你睡覺了？”

“沒有。位置場次發我吧。”

“我來接你。沒吃早飯的話先別吃，我帶你去吃我小時候最愛吃的米粉店！對了，看完電影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許遠：“你說。”

“過年我媽給我安排太多活兒了，中午要監督保潔來家大掃除，下午要把家裡裝飾上新年的東西，晚上要陪我爸媽去商場買禮物和年貨。我忙不過來了，你來幫幫我。”

“往年不忙這些？”

陳艾被他戳穿，在電話那邊笑了兩聲：“哈哈。”

掛了電話，許遠一抬頭，看見鬱風站在臥室門口。

他走過來，從衣櫃裡找出銀行卡放許遠手邊，“把銀行卡帶上，別花別人的錢。”

兩人的錢都是存一張卡上的，才交了三個月房租，沒剩多少，就幾千。

鬱風接著說：“今晚我不加班，準時下班。晚上你想吃什麼？想不想下館子？”

許遠想了想說：“我做飯吧，反正我放假了沒什麼事。”

鬱風忍不住譏諷：“沒什麼事嗎？我看陳艾的事兒挺多。”

許遠說：“你遲到了。”

鬱風轉身摔門而去，門扇在那兒哐啷哐啷顫了好久。

許遠跟陳艾一起看了一部賀歲喜劇片，陳艾端著爆米花直樂，吃進嘴又冷不防爆笑著噴到許遠身上。

他低聲邊笑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許遠覺得一般好笑，就那樣。但他不想掃別人的興，陳艾爆笑的時候他也跟著笑兩聲。

看完電影陳艾把許遠帶回父母家，看著四個保潔師傅打掃別墅、整理花園。陳艾煮了兩杯咖啡，一人一杯端著在各個房間裡溜達。

陳艾媽媽是收藏家，家裡擺滿了藝術品，陳艾一一給許遠介紹它們的來歷，他嘴裡大部分詞彙許遠都聽不懂，但他能感受到陳艾對這些中看不中用的物品的由衷熱愛。

許遠剛到塵埃工作室上班時，對“陳列”這個詞充滿了不解，它顛覆了許遠的認知，他一直以為，櫃子一定是用來儲存東西的、桌子一定是用來寫字看書的、書架一定是放書的、凳子一定是坐人的……但軟裝設計師的想法超過了這個範疇，很多傢俱和物品根本不需要“有用”，只需要陳列得好看，只需要顯示主人的品味和愛好。

陳艾的生活總是充實而不忙碌，下午，他又帶著許遠回了自己家，從雜物間搬出一隻大紙箱，說：“去年春節的裝飾品，我看看還有沒有能繼續用的，帶生肖的肯定要另外買了。”

陳艾指揮許遠去大門上貼春聯，過了一會兒他出來檢查，“貼反了小遠，右邊貼上聯。”

許遠隨便貼的，他根本不知道哪個是上聯。

陳艾把他趕下梯子，自己站上去貼。

“讀一讀就知道了，一般仄聲結尾是上聯——比如‘一帆風順年年好’，平聲結尾是下聯——‘萬事如意步步高’。”

許遠翻了個白眼：“我初中學歷你和我說這些？聽不懂。”

陳艾哈哈大笑，在梯子上顫顫巍巍的。

貼完春聯，他回頭俯視許遠：“我要下來囉！”

“嗯，慢點。”

陳艾一點也不慢，他故意跌跌撞撞地下來，故意摔到了許遠身上，故意抱住他的雙肩，一通操作，把自己的臉惹得緋紅。

【作者有話說】

看了眼狗作者的文案，想打死她。不過可能她也妹油想到會是這樣。

（叉腰抖腿刀已磨好）看她下面怎麼編

第82章 尾聲1

下午六點，辦公區一個人都沒走，鬱風硬著頭皮準時關電腦下班，頂著主管和同事詫異的眼神頑強地走出辦公室。

走到室外，他微微鬆了一口氣，抬腳往地鐵口走，沒走幾步又改了主意。他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打車很貴，但他很想快點回家。

黑沉沉的冬日傍晚，鬱風站在出租屋門口，透過鏽跡斑斑的老防盜門他如願聽到裡面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開啟門，聞到了飯菜的香氣，一天的疲乏頓時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