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說道。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是黎川遙陽所無從得知的事情。
同時也是,暫時不需要去考慮的事情。
“今天晚上,該去哪裡睡覺啊?”
——這才是眼下最要命的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成長的偏差,高中生太宰治在學校裡繫個上吊繩睡覺的行為……說實話,黎川遙陽身邊的這個太宰治不想隨之推崇。
“這個世界的治君的住所在哪裡呢?”
這同樣是猜不出來的事情,但和密碼比起來,好歹有處可查。
解密碼的無果之舉消磨了時間,校內的社團活動大多結束。
趁現在去學生會,應該能不受阻攔地檢視收納的學生名簿。
雖說太宰治身為學生會的書記,大大方方地走進資料室,檢視自己的資料,也並不會怎麼樣就是了。
***
你走在體育場旁邊的小道上,鐵絲網的對面,體育場上,剛剛結束了社團活動的學生們正忙於整理器材,清理場地,三三兩兩,結伴踏上回家的路途。
這裡是春意盎然的校園。
漂亮的學園景緻,飄舞的粉櫻。
充滿活力的高中生們。
還有,雖然現在前往了學生會資料室不在身邊,但確實與你一起身處校園中的青梅竹馬。
一切似乎都是你不熟悉的樣子,一切似乎都是你曾經熟知的日常。
現在這是個什麼情況,你的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亦與青梅竹馬心知肚明。
——真糟糕呀。
你心想。
這是你從未能想象的,最糟糕不過的情形了。
從前的黎川遙陽,根本就不會想到這一點,而現在的你卻確實明白了。
你揹著手,鑽進體育操場旁邊的林道,在樹蔭灑落的小路上,遇到了教師模樣的青年。
留著深紅棕色短髮的青年,名為織田作之助。
在這所學校中,是新晉實習教師的身份。
在與青年照面的瞬間,黎川遙陽清楚地認知到了他的身份。
沒有什麼比這更糟的了。
你一邊想著,一邊試圖與織田作之助擦肩而過。
“等一下。”
天不遂人願,織田作之助出聲將你叫停。
一板一眼的風紀委員坂口安吾,估計認出了你並非這所學校的學生的事實。這麼一來,某種意義上,性格認真得可怕的實習教師織田作之助,同樣記得全校學生的臉……也不是不可能?
你停下來,看向青年教師,“請問,有什麼事嗎……老師?”
“那邊的器材室我已經鎖了,你是有什麼東西落在裡面了嗎?”
織田作之助似乎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現,僅僅只是普通地對你提醒道。
……啊,原來如此。
這條小路的終點,只有體育器材室麼。
你沒有回頭去看小路的盡頭,牽起嘴角,露出面對師長的乖巧笑容。
“啊,不是的,我只是想從器材室旁邊的草坪穿近道而已。”
——說出了一點都不乖巧、會給草坪的維護人員添麻煩的發言。
正常來說,這裡是會被教師訓斥的時機。
姓織田的實習老師卻問道:“是有急事嗎?”
“也……並不是吧。”
“那麼,為什麼要特地穿草坪?”
“硬要說的話,心血來潮?”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是這樣啊,那就沒有辦法了。”
竟然認同了嗎!
“不過。”年輕的教師口吻平淡,注視著你補充道,“下一次最好不要這麼做。”
“咳……好的,織田老師。”你拼命忍住想笑出聲的衝動,迴應道。
名為織田作之助的教師轉身離去。
你也轉過身,繼續向小路的深處前進。
“對了。”
在即將離開林蔭小道的前一秒,織田作之助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回過頭來,用稍大一點的聲音,對道路另一端的你道:
“好像有幾天沒看見太宰他人了,幫我轉告他一聲,他的考勤又要掛了。”
“……”
織田作之助並未察覺不對,邁出最後一步,前往了樹蔭之外夕陽籠罩的操場。
昏暗的、灑著黃昏色輝芒的小路盡頭,你駐足停留,細細地體味了一下。
“是嗎……這就是治君的朋友啊。”
……說實在的,你並不覺得自己和織田作之助,在言行上有什麼絕對的差異性。
這是,黎川遙陽的視點。
如果用太宰治的視點去看,或許就能輕易地取得其中答案。
這是為數不多的,你可以主動控制的要素。
——所以,絕對不可以踏過。
哪怕答案觸手可及,卻要拼命忍耐,這讓你感到很難受。
“【你搞錯了人選】。”
你轉頭,看向靜靜呆在樹蔭深處,形同玩偶的哥特風少女。
偽街的來客站在那裡,悚人的眼珠目不轉睛,咧著嘴角,宛如愉快的笑容。
“選我是不行的啊。”
並不是說,太宰治絕不會為黎川遙陽而停留。
能讓太宰治動搖的,絕不是這個【你】。
——黎川遙陽的靈魂破損了兩次。
第一次在真正的十四歲,為了逃離化為魔女的終局,親手刺破了靈魂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