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溪畔的那朵唯一

bruno來到寶拉姐這裡上班之後，偶而在chris忙不開或是聊不下去的時候會來支援。聊不下去的情況有以下幾種：有的女生會傳比較裸露的照片，通常chris不會想要處理這種糾纏，他會交給其他人處理。有時候，太過於千篇一律的問候，他會希望交給ai回答的時候，或者是對方太謹慎自己下不了手的時候，會有寶拉姐自己出馬來回答。有時候需要比較文藝的比方說喜歡文青型的感覺的人，他們會派出文筆最好的那個人去代筆。總之，這裡是非常有系統的一個集團，每個人的案子都是公開而且可以互相支援的。

bruno來之後，大部分都是chris在帶著他適應環境跟學習整個jose旗下擁有集團的商業體系。

「jose有豬仔幫、打管幫、詐騙幫、應收帳款幫等等。我們這邊是屬於詐騙幫這裡的愛情組，我們這裡組員還蠻多的，有大約二十個人。目前寶拉姐之下就是我在負責。交易成了之後，匯款收款那邊有車手組，你呢？是這邊的電腦支援，需要做的工作有照片合成、像是偽造證件檔案這些。dino是外景組，帶我們組員去拍攝一些臨時需要的照片，比方說我現在的身份是健身教練，他就要帶我去健身房拍我在教課的樣子。有時候，我們會偽裝成不同國家的人，隨著北半球或是南半球氣候的不同，時差的不同，我們要穿上不同季節、符合當地氣候的衣服。」

「你這樣教他，他不嚇死？」旁邊的dino說。

看著一旁bruno害怕的想逃的模樣，chris補充道，「你不要害怕，我本人其實是一位合格醫生。我也是豬仔幫的助手之一，你只要好好做好你的it工作，寶拉姐會罩我們，你不會參與到你不想參與到的工作。」

「後悔了嗎？」寶拉姐說。

「啊….喔…….沒有，我只是很意外會有這樣的事，早知道就……….」。

bruno從當地最優秀的大學資工系畢業後，家人說曉虹表姐也就是寶拉的中文名字，她嫁到南美洲做生意做的很大，問他要不要來幫忙，順便賺錢將來可以移民到美國。

bruno是寶拉幫他取的西班牙文名字，方便這邊的人稱呼他。

賺錢對他來說是個很大的誘因。即使他成績很優秀，他還是想要賺多一點錢。

但是其實他不知道這裡原來是做這樣的工作，早知道是這樣，父母也不會讓他過來。

還有一點他不知道，其實寶拉根本跟jose沒有婚姻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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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候，chris帶著bruno來到墨西哥市區鎮上的一家餐廳。

「走！帶你去吃什麼鬼東西。」

「什麼鬼東西？」

「對，什麼鬼東西。chimichanga!」

「你喜歡吃紅豆嗎？」

「喔，紅豆湯嗎？喜歡啊，這裡有嗎？」

「這裡是做鹹的喔，放在捲餅裡，而且是大紅豆。」

「大紅豆？你說吃起來沙沙又粉粉口感那種？」

「嗯，還有黑豆放在一起。加上米、雞肉、莎莎醬、乳酪、酸奶。然後整個用玉米餅捲起來下去油鍋炸。」

「又是米又是紅豆黑豆下去炸？聽起來好………奇怪，會好吃嗎？」

「哥請你，吃吃看囉！」

兩個人吃著chimichanga，一邊在樹下的戶外座喝著啤酒，聊著天。

「哥，你喜歡寶拉姐嗎?」

「噗！」chris差點沒噴出啤酒來。

「你是哪隻眼睛看出我喜歡她？」

「寶拉姐不是常常在看你跟那些女生的聊天記錄嗎？她要我把你聊天的紀錄存下來給她看。有時候，女生聊的過火的，她還會叫我介入接手。她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我姐有老公你知道吧？所以你到底有喜歡她嗎？」

「你真的涉世未深，不要管這麼多。」

「你會說四國語言，醫學院畢業，1/4混血兒，186公分高，個性溫柔人又幽默、口才又好。為什麼不去談場戀愛，要待在這裡做這種……這種….？」

「這種壞勾當？」

「不是嗎？」

「你長大後就會懂，大人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想怎樣就怎樣。不過，我沒有喜歡你姊姊，我有喜歡的人。」為了怕這個小弟亂猜測，chris告訴他自己有喜歡的人。但其實是誰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哪裡。

「你喜歡kathleen喔？」

「噗！」這次chris真的忍不住把啤酒噴出來。

「你在亂講什麼？剛來就想爬到我頭上嗎？小心我把你送去豬仔部門！」

「聽說你是siete!也就是七天結案進帳，今天第八天，你怎麼還沒出手？」

「她很難搞！又多疑，又超級謹慎，四十多歲，雖然她長得很年輕，已婚三個小孩，你覺得她會喜歡我嗎？你白痴喔？」

「我沒說她喜歡你啊？我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怎麼可能？」

「還是哥你是喜歡男生？」

「噗！」這次從嘴裡噴出來的是墨西哥炸米捲餅裡的餡料。

「不是！我….我跟你說，我不可能喜歡她。我沒暈過船。」

「如果她給你要的，你會喜歡她嗎？」

「我要的？」

「對啊，哥，你要什麼樣的女生？」

「我喜歡什麼樣的女生？這…..」

「你不會回答不出來吧？你不會沒有談過戀愛吧？」

心裡覺得眼前這個孩子真可怕，大學剛畢業什麼都看得出來之外，況且還吃了老實藥丸。

「首先，我覺得她聊起來的樣子，年紀可能是假的，結婚可能也是假的。如果照片是最近的話，至少視覺年齡不是她選的那個範圍。其次，她後來不是突然轉性嗎？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你還說你沒興趣，哈哈！」

「你….初生之犢不畏虎就是在講你這種人！」

「看完你跟寶拉姐在會議廳裡合照那張後，她就變了。」

「嗯。現在想起來的確是。」

「還有之前你那個簽證的事情，從英國到臺灣旅遊九十天內是不需要簽證的。你硬要it他們幫你弄證件，你有放大看過嗎？」

說完就把照片放大給chris看。

「一般他們假設證件這種放在手機上看就好，所以細節不會修的太細。但是你看，你的這張香港簽證上面的名字跟發行地被塗改的地方太粗糙了。如果她用桌上型電腦、平板電腦還是筆記型電腦看，隨便看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張偽造的證件。」

「可惡！我竟然沒仔細看就傳送出去，難怪我被封鎖了…..」chris仔細看了之後，發現破綻相當明顯。

其實，chris一直以來都知道，只是他常常抱著如果發現了就趕快逃吧，不要被我騙了的這種放馬心態。

「太可惡了！我認為如果這方面我們應該找機會開會檢討一下，還有要找p圖的高手來部門幫忙。」

「這孩子是認真的….」chris心裡想著。

「哥，那我到底要叫你什麼？你這禮拜在kathleen這邊你叫做chris,在emma那邊你是alex,在anna那邊你是michael.你的真名是什麼？還是你有中文名字嗎？」

「soltu，塗所磊。我不大跟人說我的本名，不過，你可以。」

「那我也要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方均正。你這麼相信我的話，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哥。」

「那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使命必達！」

「幫我訂機票去臺北！」

「真假？」

「不是說使命必達嗎？不要問，做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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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那個去探監時候，問了媽媽那個小時候回臺灣的那個現在舅舅住的地址。再編個謊說外婆家要出售，要處理媽媽的持份回去辦這件事。

兩天後搭上飛機，抵達了臺北，找到了以前位於陽明山的外婆家。

陽明山上有很多豪華的高級別墅。外婆家不是那種有著高聳圍牆跟壯麗雙開鐵門的那種別墅。

而是快到北投的那條小小山徑上，一棟不算大但是有著大庭院的樸素透天房子。庭院裡有種菜，記得絲瓜藤棚下養著幾隻瘦瘦的白鵝。

目前房子裡住著大舅舅跟舅媽，不過他們年紀很大了。走到門口了一時還認不出他來。

他們不知道媽媽在監獄裡，他也不打算讓他們擔心。這是身為晚輩最起碼的體貼。

紅色大門口往前走經過一片竹林有一條山溪，傍晚天色漸漸出現橘紅色的晚霞，讓他好生懷念。

空氣裡散發著淡淡的硫磺味，山林間高聳的竹林搖曳的聲音，十二月底的冬天，顯得這裡更加冷冽。聽說陽明山有時候冬季是會下雪的，可惜來的時候都沒見過。

這條溪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溪水很清徹，依舊可以看見小小的溪蝦在水游來游去。記得以前只要放個小小竹簍，牠們就會傻傻跑進來。

坐在這裡看天空，聽著水潺潺流水，彷彿時間靜止在此刻。

想到當初跟著媽媽回來這裡，那是很快樂的生日，有蛋糕，有烤肉，有現摘絲瓜，有跑來跑去的白鵝，當然還有…家人。

這裡有在那邊沒有的人情味。

這二十年來都發生了什麼事？他感嘆著時間的流逝。

這些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他是怎麼長大成人的？

他的根在哪？在這裡他被當成外國人，在墨西哥又被認為是華人。

好不容易考上自己喜歡的醫學院，卻要當個宰割器官的豬仔醫生。

明明想要離開那裡，欠下寶拉姐的人情債，那些學費，那些人情要怎麼償還？知道了這些集團的東西，jose會放過自己離開這個圈子嗎？

jose竟然開始懷疑起自己跟寶拉的關係….，受寵的他被carlos嫉妒……..，長大後發現，課本以外的東西都更加困難。還是好好讀書比較實在。

每天靠著口才跟外貌，向那些女子騙到的錢，讓自己好生愧疚。

「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們都不要相信我，我是在逞罰她們對我的信任嗎？」

身不由己的痛苦，只有自己才能懂。

不知不覺，他抬頭望見滿天星空。這裡算是陽明山比較偏僻的地方，晚上相當靜謐，偶而還有野狗的叫聲伴隨著。

天黑中的他，看不見回去的路。雖然有著月光跟星辰，但不足以照亮他前方的路。

右手開啟手機的手電筒，試圖找到剛才來的路上自己踩過會陷下去的泥濘腳印，卻冷不防的滑了一下，差點掉進溪水裡。

滑倒瞬間僅能抓住的，就是那個童年記憶裡一直想不起來、散發著熟悉香味的、那種有著長長莖幹的綠色植物。

順著嫩青色的莖葉，末端只剩唯一一朵小小的白色花蕊，看似即將枯萎。

突然間，他想起這熟悉的一幕情景。

「這就是我夢境裡一直出現的場景，當我落水差點溺斃的時候，有個女孩一直在岸邊呼喚我，叫我抓住……….抓住…………旁邊的….野薑花！」

「對，就是“野薑花“！野薑花？這就是野薑花？」長約一米的莖幹，讓他不敢置信。他一直以為花朵是像在花店裡面剪好的那樣，包裝成花束剛剛好的長度。

透過那握在手中看似枯萎的小小白花，指縫間透露著淡淡的清香。一種很久很久沒聞過的清麗味道。

味覺記憶，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道記憶，帶領他回想起那些夜裡的夢境。

「原來就是你啊………..」看著這朵小花，對著它說。

那麼那個女孩去哪裡了？

她後來怎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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