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又不可能來看他,所以,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橙哥了。
嗚嗚嗚,他真得好可憐!
蘇橙一路狂奔,風鼓吹起他的白襯衫,下襬就像白鴿張開的翅膀。汗水順著臉頰一滴滴滑落,他卻連抬手擦擦汗的時間都沒有。
天知道,他有多擔心陳錯。
昨天他就借了池予白的腳踏車,甚至來不及載池予白,就火速趕到體育館外面的廣場,可還是來遲一步,深灰色的柏油路上,只有一灘觸目驚心的血。
蘇橙當時如墜冰窖,抓住龍頭的手都不聽使喚,輕微地顫抖著,他無比擔憂,這血是陳錯的。
一個可怕的念頭襲入腦海,該不會他推得太用勁兒,陳錯摔在地上,後腦勺剛好磕在花壇上吧!
但他又很快否定自己,這灘血又沒有在花壇附近。
蘇橙給陳錯發了好多條微信訊息,撥了好多通電話,但無一不石沉大海,他只好騎著腳踏車先回到學校,一宿都提心吊膽的。
人民醫院內,來來往往的病人、家屬、醫生、護士特別多,電梯每次都等兩趟,蘇橙根本等不了,他咬緊牙關,掉頭就往步行樓梯跑,一口氣爬上五樓,他實在跑不動了,脆弱的膝蓋以疼痛宣洩著不滿。
蘇橙只好扶著樓梯休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喉嚨像被大風颳過一樣,劇痛中還帶著一股鐵鏽的腥甜味。
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腦袋也暈乎乎的。
完了!
蘇橙這才想起來,今天早上是老巫婆的早八課,他一如既往地為了趕時間沒吃早飯。也是在搭乘校車的途中,無意間聽到醫學系同學說,今天陳錯生病請假一事。
該不會是......低血糖了吧。
蘇橙扶額輕嘆,難道他真的是一隻脆皮?
他甩了甩頭,還是決定一鼓作氣衝到陳錯的病房,應該也有不少人來探病吧,那吃的也一定有。
腳下跟踩著棉花一樣,蘇橙迷迷瞪瞪地在長廊上飄著。
精神科住院的病人少,長廊幽深又安靜,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清晰入耳。
但是,此刻的蘇橙覺得世界天旋地轉,任何聲音都是虛的,所以,他毫無徵兆地撞進一個冰冷寬闊的懷抱,冷冽的木質香鋪天蓋地襲來,強勢地侵佔了蘇橙的所有氣息。
蘇橙只覺得頭頂一片壓迫感,他有些不舒服地抬起頭,卻只看得清楚弧度優美的薄唇。
很不舒服。
但是,潛意識告訴蘇橙,是他不小心撞到人了。
所以,他——
一把推開那人,喃喃著對不起,就要從那人旁邊過去,不料後衣領被人拎起,又被提溜到那人跟前。
那人伸手鉗住蘇橙的下巴,一點點用力抬高,忽然,涼薄的唇勾起一抹弧度
那人的眼神,帶著十足的侵略性,蘇橙感覺被冒犯了,他一口就咬在那人的虎口上,紅彤彤的眼睛兇狠地瞪著那人
但是他現在頭暈的很,眼神毫無毫無威脅性,就連下嘴的力道都軟綿綿的。
不像傷人,更像是挑逗。
那人歪了歪頭,逗弄似的撥了撥蘇橙頭頂的呆毛,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蘇橙最tm討厭別人用猥褻的眼神盯著他,於是,他在那人的手下奮力掙扎起來,像只被惹怒的、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那人無奈一笑,隨意地鬆手,將蘇橙拋到一邊去,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他從來不主動惹路邊的野貓,這次竟然鬼使神差地破了例,剎那失控,但也到此為止。
男人身邊的助理湊上前,低聲詢問是否要查那小孩兒的資料。
男人面色如常,他慢條斯理地撫了撫揉皺的袖口,垂眸睨了眼虎口上那排小巧又清淺的牙印,他嗤之以鼻
他向來對不乾不淨的東西不屑一顧,萬一不小心被染上病毒怎麼辦?
“這邊繼續派人追查進度。”男人淡淡地吩咐助理,“還有狼崽子那邊,也給我盯緊點,要是有什麼不三不四的人,記得及時清理一下。”
“還有,我不介意他養些貓貓狗狗,但是,一旦擾亂他心智的寵物,也順便解決了吧。”男人的眸底壓抑著嗜血的殺意。
“是的,江總!”助理畢恭畢敬地記下。
蘇橙被扔出去後,後背就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牆壁上,瞬間的疼痛令他清醒不少。
“深井冰。”蘇橙唾罵一聲,接著就扶牆一間間地找病房。
好在沒多久,他就看到金光閃閃的44號!
蘇橙激動地推門而入,大喊一聲:“陳錯,你橙哥來看你啦!”
病房內有三張病房,都躺著病人,平均每張床旁都有三四個家屬,聽到門口傳來聲情並茂的呼喚,他們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嘎......嘎......嘎......
彷彿一群烏鴉飛過,蘇橙趕緊埋下頭,灰溜溜地走到靠窗的那張病床,戳了戳呆如木雞的陳錯:“有沒有吃的?我低血糖了。”
“啊?哦哦,我這兒還有顆巧克力。”陳錯反應過來,迅速從枕頭底下摸出糖遞給蘇橙。
蘇橙立馬撕開包裝塞嘴裡,順勢坐在床邊的一張小白椅子上。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比陳錯還像個病人。
“橙哥,你別嚇我,你怎麼就低血糖了?”陳錯撐起上半身,直愣愣地盯著蘇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