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是他說服了那群人,現在看來他們恐怕是聽了蕭寒硯的命令。
這件事宋知鈺倒不覺得奇怪,畢竟他只是一個手無實權的閒散侯爺,沒有蕭寒硯的授意,那些人怎麼會輕易相信他?
阿墨接著開口,“如今沈家在朝堂上的人接連出事,已經大不如前了。蕭大人前些日子找人奪了沈家一個鹽運使的差事,幾乎算是撕破臉了。”
鹽運使有多賺錢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因此沈家一直牢牢的控制住,決不允許旁人插手。當初方慎行就是想打沈家鹽運使的主意,才被沈問設計弄死了。
“然後呢?分出勝負了嗎?”
宋知鈺的語氣很淡出夾雜著幾分漫不經心,甚至還提筆在宣紙上寫了一首詩。
“沒有。”阿墨沉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原本蕭大人處於上風,但誰知喬家臨陣倒戈沈問。盛小將軍帶兵在城外徘徊,似乎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在盛雨航看來,無論是沈問還是蕭寒硯都是擾亂朝綱,害死他姐姐的兇手。
手上動作微頓,一滴墨落在宣紙上,毀了一整幅畫。
隨手將畫放在了一邊,宋知鈺放下毛筆,“盛雨航帶了多少人?”
“連同盛柒手裡的那一萬,一共兩萬人。”阿墨回道。
“還算他有分寸。”
邊境有幾十萬大軍,盛雨航只帶了一萬人,不用擔心胡人突然進攻。
“主子,要幫忙嗎?”阿墨憂心忡忡。
相比之下宋知鈺顯得極其淡定,他重新拿了一張宣紙,冷靜問,“幫誰?怎麼幫?拿什麼去幫?”
阿墨一哽,小聲解釋,“蕭大人處於下風,如果盛將軍動手,可能會對他不利。城外還有餘下的兩萬盛家軍,他們都是不願意跟盛柒離開的,一定會聽您的命令。”
兩萬人在城外可能不夠看,但在城內卻是一個很大的威脅,甚至可以逼宮。若宋知鈺真的帶著兩萬人馬程序,就算是沈問手握御林軍也得忌憚三分。
那些人本就是被裁減的,一直被宋知鈺拿錢糧養著,會聽他的話不足為奇。
良久,宋知鈺放下毛筆,淡淡一瞥,涼聲問,“你什麼時候也被他收買了?”
“屬下不敢。”阿墨心驚,瞬間跪地求饒。
“盛雨航是盛家人養出來的人,一身正氣,絕不會在城裡開戰。況且喬家早有異動,他會提防,絕不會讓喬家就這麼倒戈沈問。”宋知鈺輕嘆了一口氣,“起來吧。”
蕭寒硯的心思極其縝密,決不可能讓喬家脫離控制。
在宋知鈺看來,要麼是喬家臨陣倒戈,但蕭寒硯還有後招,要麼喬家是聽了蕭寒硯的命令才這麼做的。
喬家為蕭寒硯做了幾年的事,現在才向沈問投誠,必定得不到沈問的信任。況且蕭寒硯手裡的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有錦衣衛在,即使是沈問也不敢輕舉妄動。
因此宋知鈺並不擔心蕭寒硯,即使是不能將沈問按死,他短時間內也不會出事。
阿墨起身,盯著桌上的那幅畫看了好一會兒,在宋知鈺目光掃視過來後才挪開視線。
“主子,蕭大人最近的狀態很不好。”
阿墨說話時像是為了完成什麼任務一樣,說完後就閉嘴了。
宋知鈺沒有和他計較,只是將他打發走了。
不知道這段時間蘇霖是不是有事,連著好幾天沒有來莊子上了。
用完午膳後,宋知鈺閒來無事坐在桌前看書,剛拿起畫筆就發現了不對勁——昨天他扔下的那張畫不翼而飛了!
正巧王管家前來奉茶,宋知鈺問道,“有誰動過我書桌嗎?”
王管家搖頭,“主子,未經允許我們不敢擅自收拾書桌。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一幅畫丟了而已。”宋知鈺深吸一口氣,重新擺好宣紙,用鎮紙給壓住了。
王管家點頭,“興許是被風給吹走了。”
因為身體原因,宋知鈺畏寒,屋裡的窗從來沒開啟過,哪兒來的風?
況且那張畫被鎮紙壓著,即使是被風吹走了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這些天多調一些侍衛過來,院子和附近巡邏的人都再增加一倍。”宋知鈺將窗戶開了一條縫,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又把窗給關上了。
“是。”王管家應下,而後退下去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王管家又端上來了一碗人參烏雞湯。
宋知鈺喝了兩口,長眉漸漸擰起,“哪兒來的人參?”
因為來莊子上比較突然,所以沒有帶什麼東西。這些天他的吃的都是莊子裡原有的食物,不會有人參這種比較貴重的食材。
“是蘇大人送來的。”王管家頷首
宋知鈺冷笑道,“他來莊子上什麼時候帶過東西了?”
蘇霖並不是什麼心細之人,每次來不是說朝廷上的詭譎就是陪他聊天,從沒帶過什麼東西。
“蘇大人做完讓人送來的。”王管家將頭埋得更低了。
宋知鈺淡淡一瞥,放下了湯碗。
“主子,您再喝一點。”王管家勸道。
宋知鈺不應,“藥煎好了嗎?”
……
暮色四合,月亮也隱藏在了雲層裡,屋外靜得可怕。
屋內燭火葳蕤,一道修長的身影立於窗前,手裡還捧著一本書——這是來莊子上以後宋知鈺第一次沒有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