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鈺一時哽咽,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直接踹了他一腳。
但因這幾日消耗太多,現在已經沒有力氣了,只是輕輕的踹出去,就被蕭寒硯抓住腳腕放進了被子裡。
“喝點粥,再好好休息幾天。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太醫看看?”蕭寒硯把粥吹涼,小心翼翼的餵給他。
宋知鈺搖頭,“不用。”
“你那個蠢侍衛昨日找過你,被我打發走了。”蕭寒硯隨口說道。
宋知鈺已經免疫了這個稱呼,“他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要緊的事。”蕭寒硯敷衍道。
想來只是簡單的彙報一下情況,因此宋知鈺也沒有怎麼在意。
一小碗粥全部進肚,宋知鈺才有了一點飽腹感。
他現在渾身痠痛使不上力,連吞嚥動作都是出於本能。
宋知鈺又問,“這幾天沒發生什麼事吧?”
先前周徹安給他提了醒,沈問很可能已經知道他和方言澈的事情了,不可能毫無動靜。
不管如何,他的計劃得提前了。
“皇上封了盛雨霽為妃,不日將會入住春宮。”蕭寒硯停頓片刻,語氣有些淒涼,“盛雨航拿著兵符去了北方。”
“封妃?”宋知鈺驚撥出聲。
在這之前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啟靈帝覺得女子不能上戰場,收回兵權將盛雨霽貶為庶人;亦或者是讓盛雨航上戰場,責令盛雨霽閉門思過;再不然就是裝作不知情,讓盛雨霽依舊以男子的身份示人,帶兵打仗。
但萬萬沒想到過了幾天啟靈帝竟然想出了這麼一個陰損的法子。
盛雨霽是翱翔於天地之間的鷹,她的歸屬應該是北方廣闊的天地。而不應該被折斷翅膀,困於深宮之內。
啟靈帝這一招卻也聰明,一方面可以表現出對盛家的重視,免了盛雨霽欺君的死罪以免引起民憤,另一方面也加強了自己的權勢,將盛家牢牢掌控在手中。
眼下盛雨航去了北方領兵,盛雨霽在宮中為質。只要盛雨航不想讓盛雨霽出事,就必定會全心全意的擁護啟靈帝。
宋知鈺深吸了一口氣,“這也太殘忍了。”
“她過幾日就要進宮了,說是想見見你。要見嗎?”蕭寒硯問。
宋知鈺回過神來,“見吧,先回府。”
“我抱你。”
蕭寒硯剛伸出來的手就被宋知鈺拍了回去,“不用,我沒事。”
“是嗎?”蕭寒硯輕笑了兩聲,“也不知前兩日是誰在喊疼,一直說慢點。”
“少說廢話。”宋知鈺冷哼一聲。
從房間到馬車的每一步宋知鈺都走得極其艱難,稍微動一下就是鑽心的疼。
饒是如此,他也不肯讓蕭寒硯抱他。
要是那樣回府,他面子還要不要了?
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回到府中,宋知鈺鬆了一口氣,躺在床上不想動彈。
翌日,盛雨霽來得極早,她依舊是一副男子裝扮,舉手投足也和男子無甚差別。
“盛將軍。”宋知鈺拱手行了個禮。
盛雨霽輕輕點頭,“我時間不多,就長話短說了。”
“盛將軍但說無妨。”宋知鈺點頭,讓丫鬟上了熱茶。
盛雨霽輕嘆了一口氣,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了過去,“前段時間皇上裁撤冗兵,幾萬盛家軍被裁。我知道沈問曾暗中派人去過,但盛柒是個倔脾氣,除了我他不會聽令於任何人。”
宋知鈺接過那封信,看著封面上“盛柒親啟”四個字,聲音隱隱有些發顫,“你的意思是?”
“懇請侯爺庇佑盛家軍,不要讓他們步了宋家軍的後塵。”盛雨霽言辭誠懇,姿態放得極低,“事到如今,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託付之人。”
許是因為兩家相同的經歷,宋知鈺對盛雨霽總是抱有幾分同情,想來盛雨霽也是如此,才會將盛家軍託付給他。
話說到這裡,宋知鈺倒是不好再說自己已經暗中找人接觸過盛柒了。
按照盛雨霽的意思,盛柒不是真心臣服,只是在找機會和她接觸,有了這封密信,以後的事情於他而言就簡單多了。
“好。”宋知鈺應下,心情有些複雜。
盛雨霽拱手行了一個禮,“多謝侯爺。”
“無需多言。”宋知鈺搖頭,看著盛雨霽如今的狀態,他有些於心不忍,提議道,“盛大將軍,我知道有一種假死藥,或許……有用。”
盛雨霽輕輕搖頭,“盛家如今的聲望不比當初宋家低,皇上會忌憚實屬正常。我在宮裡就是一個人質,以防我弟擁兵自重。我要是死了,皇上不會放心我弟手裡的兵權,那時候盛家才是真正無望了。”
宋知鈺嘆了口氣,“若有能幫上忙的,盛大將軍儘管張口。”
“的確還有一件事,煩請侯爺日後見到我弟弟多多照拂兩分,切記讓他不要輕舉妄動。”盛雨霽嗓音很輕,又帶有兩分苦澀。
想起半年前在書院據理力爭的少年郎,宋知鈺喉頭哽咽,即使是他想照拂,恐怕也做不到。
這件事他想答應下來,但自己又無能為力,恐怕空給了盛雨霽希望。
“宋小侯爺,拜託了。”盛雨霽語氣很鄭重,又重複了一遍。
宋知鈺唇瓣囁嚅兩下,“若是有機會我定當會照拂,只是我人微言輕,恐怕也做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