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辭似乎也有道理,至少宋知鈺找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都說外甥像舅,宋知鈺偶爾也曾聽他娘提起過,說他是幾兄弟裡最像舅舅的,不只是長相,就連性格都很相似。
宋知鈺再次咬了一下舌尖,從盤子裡取出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
吃完糕點後,他用帕子將手擦乾淨,而後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個問題。”
他抬起頭看,看著蕭寒硯黑沉沉的眸子。
蕭寒硯的神情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和以往宋知鈺看到的沒有任何區別。
“在你救蘇家人之前,是不是就已經知道會發生應州一案了?”
第48章 青樓
這個問題宋知鈺以前也懷疑過,甚至找了理由試探,但如此直白的說出來,還是頭一次。
如果是在應州慘案發生前不久蕭寒硯才知道,那麼救下他實屬正常,但如果是在啟靈帝和沈問為了打壓宋家,保護連城而開始設計時就知道了,這件事就不是那麼簡單。
半年前宋知鈺剛入蕭府時覺得真相對他來說不是那麼重要,只要能報仇就好,但現在宋知鈺只求真相不要再被矇蔽。
“不是。”蕭寒硯語氣堅定,沒有半分心虛的模樣。
停頓片刻他又接著開口,“我只是擔心有朝一日你回京時我已經不在了,想著多兩個人承了我的情,便能多護你一些。”
京城裡詭譎雲湧,每日死的人不計其數,現在暗中盯著他的人也不少。
要是在宋知鈺回京時他已經不在了,以後還有誰能護著他?
這一番話聽得宋知鈺極其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自責,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反覆吞嚥兩次,最終只是開口道,“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提了。”
每提一次,無疑就是往蕭寒硯心尖插一把刀。
“沒事,我只是想著你多信任我一些。”蕭寒硯毫不在意,在他發紅的耳垂上輕輕捏了一下,“要親我嗎?”
“嗯?”宋知鈺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怎麼話題跳轉得這麼快。
蕭寒硯拉著他的手,將人帶往自己身邊,“你方才誤會我了,現在要親我嗎?”
宋知鈺反應過來,含糊的應了一聲,雙唇貼在了他的唇瓣之上,輕咬了幾下。
蕭寒硯沒有主動迴應這個吻,只是拉著他又靠近了幾分,抱住了他的腰。
“主子,出大事了!”
“咯吱──”門被從外面推開了,小桂子著急忙慌的進屋。
宋知鈺身子一僵,立刻推開蕭寒硯,往後撤了兩分。
蕭寒硯輕舔了一下唇瓣,眸色一沉,瞪著匆忙進門的小桂子。
小桂子立刻跪地求饒,“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行了,什麼事這麼著急忙慌的?”
宋知鈺知曉小桂子做事一向小心謹慎,能讓他亂了分寸的事必定是大事。
“這……”小桂子徵詢的看向蕭寒硯,不知到底能不能說。
見狀宋知鈺輕笑兩聲,作勢要起身,“需要我回避嗎?”
話音剛落,就被蕭寒硯按在床邊坐下,“就在這兒。”
小桂子戰戰兢兢,還是模稜兩可的說著,“事關盛大將軍,她的身份暴露了。”
“盛雨霽?什麼身份?”宋知鈺下意識脫口而出。
小桂子不敢回答,又徵詢的看著蕭寒硯。
蕭寒硯神情陰鷙得駭人,“現在他人在哪兒?”
“被軟禁在宮裡,沈大人也已經進宮了。”小桂子將頭埋得極低。
主僕二人的啞謎宋知鈺聽不懂,但他猜測應該是盛雨霽隱瞞了什麼重要的事。
盛家畢竟是有功勳在身,只要不是什麼通敵叛國的大事,盛雨霽應當都能全身而退,為何這主僕二人會這麼緊張?
蕭寒硯抬手讓小桂子下去,這才開始解釋,“盛家原本共有兄妹三人,盛雨霽還有一位雙胞胎哥哥,但因為早產他哥哥一直身體不好。早年前盛將軍沙場遇襲,死於非命,盛家軍群龍無首。盛雨霽頂了哥哥的名字出征,接連打了幾場勝仗,保全了盛家軍。”
大楚從古至今都沒有出過女將軍,也難怪小桂子會那麼驚訝。
這件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單是看啟靈帝怎麼處置罷了。
不過以啟靈帝對盛家的忌憚,恐怕不會輕易放下。
宋知鈺沉默片刻,追問道,“她哥哥呢?”
“在盛雨霽打了第一場勝仗的訊息傳入京城時就自縊了。”蕭寒硯語氣平平。
盛家名聲顯赫,還有兵權,盛家的女兒自然是權貴之家求娶的物件。
盛家上頭再無長輩,兒女婚嫁之事啟靈帝做主。
若是這個女兒長久不出去見人,人人都會知曉其中有貓膩,但若是找人冒名頂替風險更大,容易留下把柄。這樣看來,“病死”似乎是最有利的一個法子了。
兄妹倆互相成全,為了保全對方能做到如此地步,宋知鈺只覺震撼。
“若是她不去戰場……”
“若是她不去,今日盛家早已在京城消失,盛家軍的下場未必有宋家軍好。那些都是跟著她爹出生入死的兄弟,她不會不去。”蕭寒硯看得明白。
宋知鈺深諳其中道理,但還是想著會不會還有什麼更好的處理方法。
近一年多來啟靈帝一直在收權,在朝中說話份量更勝以往,盛雨霽如何處理是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