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撐在床上,身子向前傾斜著,方便蕭寒硯喂粥。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碗裡的粥就見底了,蕭寒硯拿出手帕將他嘴角擦淨,又將被子提到他肩上蓋著,“沈問給你求了個兵馬指揮司的職位,你想去嗎?”
五城兵馬司是五個衙門的合稱,即中、東、西、南、北五城兵馬指揮司,每城分設指揮司一人。正六品的官職不算大,管的閒事卻是不少,要負責維護治安,疏理街道溝渠管理火禁等。
這是個世家子弟不願乾的活,但對宋知鈺來說卻是極好的,每天讓人在街上巡邏可以打探不少訊息。此外若是有旁人想聯絡他,也比較容易。
“去。”宋知鈺毫不猶豫的答應,又問道,“是管理城南的治安嗎?”
大楚國曆來就有東富西貴南賤北貧的說法,經商之人大都住在城東,達官顯赫的宅子都在城西,南邊住的都是些下九流,北邊則是貧民窟。
其中城南的治安是最難管理的,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住在那邊,甚至還出過指揮司被當街殺害的事件,經過錦衣衛整頓幾次才情況漸好。
“是城西。”蕭寒硯回道。
蕭府便在城西,聯想到前兩日在狩獵上聽到的話,不難猜出沈問的打算。
“城西?他沒找什麼藉口?就這麼一提皇上就答應了?”宋知鈺眉骨輕抬,總覺得太過容易了。
話音落下又覺得這話有些多餘,如今啟靈帝在朝堂之上可沒有什麼話語權。
蕭寒硯一聲冷嗤,“沈問藉口宋家滿門忠烈不能沒落,在朝堂之上連同方慎行向我施壓,逼我答應。”
如今宋知鈺還在孝期,啟靈帝隨便找個理由奪情,他就能入朝為官。
如此便說得通了,宋知鈺點頭應下,又道,“書院的學子快結業了吧?我手下無人可用,讓周徹安來給我做吏目。”
吏目是兵馬司的一個基層官員,屬文職,主管文書雜役。
區區九品小官,他自己就可以定下。
蕭寒硯臉色漸黑,並未答話,直接脫了鞋襪和外衣上床,隔著被子將他攬入懷中。
過了一會兒,宋知鈺突然又開口問道,“那三萬宋家軍怎麼辦?阿墨接手了嗎?如今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腰側就被人一把捏住了,那隻手用了些力道,讓他掙不開。
宋知鈺側眸,看見蕭寒硯正側身躺著,雙目半闔,狹長的眼尾向下耷拉著,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倦意。
“小沒良心的,問了一堆不相干的人,也不知道關心我。”
溫吞的嗓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語調懶散。
看衣著打扮宋知鈺不難猜出這兩天蕭寒硯一直沒闔眼,在貼身照顧著他。
鴉羽似的睫毛輕顫了兩下,宋知鈺眸光輕閃,表情晦暗不明。不過片刻他將橫在腰間的手放了下去,隨後和衣躺下。
“這兩天辛苦你了,我陪你睡一會。”
蕭寒硯嗯了一聲,闔著眼將宋知鈺抱住了,思忖片刻對這個姿勢不滿意,又將另一隻手臂穿過宋知鈺脖子與床板的空隙,將人完完全全的納入懷中。
“兵馬司那邊我給你請了半個月假,等你身體好了再去當值。”
宋知鈺跟著打了個哈欠,“到時候你陪我去。”
蕭寒硯問道,“我去做什麼?”
“鎮場子。”宋知鈺隨口回了一句。
“求之不得。”
身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昏迷兩天的宋知鈺卻絲毫沒有睡意。
第22章 補藥
宋知鈺小心翼翼的掰開搭在腰間的那隻手,起床伸了個懶腰。
屋外有人輕敲了兩下門,開門以後看見小桂子正躬身站在門邊兒,手裡還端著一碗藥。
“主子,這藥您……”見開門的人是宋知鈺,小桂子怔愣片刻,隨後很快反應過來,“公子,主子已經歇下了嗎?那奴才就不打擾了。”
說完小桂子轉身就要走。
“站住。”宋知鈺關上門,懶散的依靠在門柱上,睨了他一眼後,目光落在了藥碗上,“這是什麼藥?”
小桂子戰戰兢兢,“公子,這是補藥,主子不眠不休照顧了您兩天,奴才特意讓廚房熬了補藥。”
“他看著也不虛啊?成天喝補藥做什麼?”宋知鈺故作不解的問道。
“這……”小桂子打了個寒顫,“主子身體好著呢,這藥是太醫開的養胃的藥。”
宋知鈺冷冷一瞥,語氣輕飄飄道,“你怎麼知道他身體好?你試過?”
“噗通——”一聲,小桂子跪在地上渾身戰慄,藥碗摔在地上沒碎,但濺起了不少塵土。
“公子,奴才膽兒小,您就別嚇奴才了,這……奴才……”
宋知鈺垂首看著他,不耐煩的開口,“到底是什麼藥?”
“這……主子不讓告訴您。”
宋知鈺點頭,“行,他不虛我虛,你再送一碗一模一樣的藥到書房來,把藥渣也帶上。”
說完也不管小桂子神色如何,輕車熟路的去了書房。
按照他的推測這藥蕭寒硯應當不是非喝不可,不然數日前在書房就會阻止他搶藥了。想到蕭寒硯身上那些陳年舊傷,宋知鈺猜測這藥應該是緩解身體疼痛的,只是藥效不佳,因此蕭寒硯才會產生抗拒。
今天他非得把這件事弄清楚不可!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小桂子就拿著一包藥渣過來了,並沒有端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