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亂糟糟的,努力回憶著自己在車裡哭得語無倫次形象全無的時候都和遲醒說了什麼。
遲醒走進來:“醒了?”
沈澈抬起頭,發現遲醒已經穿戴整齊了,從頭到腳一身黑,頭上還戴著一頂黑帽子,壓住了半張臉。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你要去哪兒?”
“工作。”
遲醒的回答很簡潔,沈澈卻一下就意識到這不是遲醒往常的工作,直覺告訴他應該是像上次一樣會消失好幾天的那種。
沈澈一時沒說話,只是仰頭看著遲醒。
遲醒主動走到床邊,彎下腰來親他,沈澈皺著眉往後躲了一下:“沒刷牙……”
遲醒卻還是扣著他的後頸吻住他:“昨晚你刷了好幾遍,不刷乾淨不睡覺。”
沈澈沒再躲,只是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太確定,這幾天不用做我的飯,回來給你打電話。”
遲醒的語氣並不嚴肅,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悠閒的,沈澈也沒有擔心的理由。
但他還是抓著遲醒的袖子:“這工作很危險嗎?”
他記得遲醒上次回來掌心是帶著傷的,現在還有一道淺淺的痕跡。
遲醒頓了頓,垂眼看著他,沈澈的表情看起來淡淡的,目光卻有些擔憂。
遲醒習慣性地摸摸他的臉:“對我來說不危險。”
什麼叫對你來說?
沈澈沒有再追問下去,他輕輕地撥出一口氣,放開手應了一聲:“早去早回吧,我不太喜歡做一個人的飯。”
遲醒輕笑了一聲:“實在不願意吃下頓就倒了吧,別總吃剩菜,也別總點外賣。”
沈澈沒再說什麼,遲醒依然站在床邊沒走。
比起其他情侶,他們的道別好像顯得有些平淡,沒有什麼依依不捨不願分別的畫面。
因為遲醒始終沒有告訴沈澈他要去做什麼,沈澈也只能把這當成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工作,只是工作的時候沒辦法回訊息接電話而已。
但是昨天剛剛一起過了生日,親密地說了喜歡,今天沈澈卻連這個人要消失幾天,做什麼工作都不知道。
兩人之間的氛圍好像比往常還要生疏一些。
半晌,沈澈主動開口:“不急嗎?怎麼還不走?”
“嗯,走了。”
遲醒說著走了,卻還是俯身把沈澈抱進了懷裡。
其實他現在還沒有那種不想讓對方跟著擔驚受怕的意識,只是想到要好幾天見不到沈澈,所以臨走之前多抱一下。
這一次沈澈沒再說穿著外衣不許抱他,而是很快就抬手回抱住遲醒。
遲醒揉了揉他的後腦勺:“等我回來一起看甄嬛回宮,你別自己偷看。”
沈澈無語道:“偷看什麼,我本來就看過很多遍了好吧……你工作小心點兒,回來告訴我一聲,萬一我和別人偷情被你撞見多不好。”
遲醒虎口卡著他下巴晃了晃:“我才走幾天啊你就要偷情。”
沈澈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嗤笑道:“誰知道你要走幾天啊,說不定是你去偷情呢。”
遲醒被他氣笑了,勾著嘴角說:“行,我儘快回來,不給你偷情的機會。”
這次他真的得走了,剛到門口卻又被沈澈叫住。
沈澈沒穿鞋就跑了出來:“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吃完飯再走啊?”
明明沈澈剛醒的時候遲醒就看過一次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現在卻又抬手看了一次:“不了,冰箱裡有昨天剩的蛋糕,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了,有什麼急事可以聯絡邵聰。”
關門聲響起,沈澈面無表情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腳底湧上來的涼意。
他回到臥室穿好拖鞋,洗漱後從冰箱裡拿出兩個小蛋糕,蛋糕有些涼,等它變溫的功夫沈澈就盯著上面的小櫻桃發呆。
原本剛睡醒的時候他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懊惱,不知道自己等下要怎麼面對遲醒,現在好了,遲醒直接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沈澈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子,忽然覺得很疲憊,有種過度興奮後的空虛感和頹廢感,好像提不起力氣做任何事情。
他挖了兩口蛋糕慢吞吞地吃,昨天還很好吃的小蛋糕現在卻索然無味。
沈澈直接扔了叉子,重新回到臥室把自己摔回床上,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繼續發呆。
腦子一放空就開始自動播放昨天的各種畫面,沈澈知道自己後來哭得很慘,也知道遲醒對他說了喜歡,甚至他還記得遲醒說喜歡時的溫度和呼吸。
但是依然太不真實了。
他和遲醒好像跟他了解過的所有愛情都不一樣,沒有相識相知相愛,沒有任何一方的追求,沒有曖昧拉扯,沒有一夜情,沒有互訴衷腸,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細水長流。
一切都來得那麼輕易,輕易地遇見,輕易地同居,輕易地在一起,輕易地喜歡。
而且他倆似乎把戀愛的順序搞得一團亂,先接吻再熟悉,先同居再瞭解,先談戀愛再說喜歡。
但又詭異得沒有發生任何分歧矛盾,整個過程都絲滑無比。
以至於沈澈到現在才開始覆盤,卻發現他們倆已經絲滑地纏成了一個毛線團,沒頭沒尾,沒有頭緒。
此刻沈澈在清醒的狀態下很想質疑遲醒昨天說的喜歡,哪喜歡了?什麼時候喜歡了?他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