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上沈澈用來工作的桌子……有點兒想收回剛才的評價。
小城市的酒店即使是套房也不算高檔,設施老舊,桌子旁邊也沒有收納櫃,沈澈在桌角放了兩個塑膠籃子充當收納,只是現在竟然已經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滿了。
遲醒皺著眉湊近看了看,這些東西都沒有分類,同一個籃子裡既有便籤中性筆,也有藥膏創可貼,甚至還有辣條和巧克力。
受家裡人的影響,遲醒就算是家中性格最散漫的那個,也不會讓自己經常使用的區域這麼雜亂。
沈澈從衛生間出來時,遲醒剛好轉頭看向他,黑貓臉上的表情並不明顯,全靠眼睛來表達,但沈澈還是敏銳地從他目光裡感受到了一絲不一樣。
“看我幹什麼?”沈澈走到桌前,俯身撐著桌沿,刻意沉下聲音,“剛才誰讓你舔.我的?我允許你舔了嗎?”
跟一隻貓說允許是非常錯誤的行為。
遲醒小時候是有很多貓的天性的,長大後雖然不得不越來越像人一樣生活,但有些天性依然保留,尤其是在當貓的時候。
比如從不會被規訓,比如越不被允許的事情越要做。
不過遲醒認為這樣的行為挺幼稚的,所以也就只有在當貓的時候偶爾玩一下。
沈澈看到他低下頭,馬上意識到他可能要舔自己的手,於是快速把手背到身後,再次發出疑問:“……你是不是真的能聽懂我說什麼?”
他認真地盯著遲醒研究了半晌,和普通的小黑貓沒什麼區別,最多眼睛更漂亮一些,毛髮更光澤一些,身材更勻稱一些,神態更擬人一些……
沈澈看著看著就被他藍汪汪的眼睛吸引了,是很澄澈的顏色,像碧藍的天空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看久了好像會讓人的心情也寧靜下來。
他出神的同時沒有注意到自己也在被遲醒打量,沈澈剛剛應該是直接洗漱了,額頭有兩縷碎髮垂下來,鬢角上掛著細小的水珠,嘴裡也有一股清新的薄荷味。
遲醒覺得沈澈的臉和性格一點兒都不相符,是很乾淨斯文的長相,不戴眼鏡時可以清楚看到眼尾的弧度很溫柔,確實像個溫文爾雅的編劇老師,甚至會給人一種很好欺負的錯覺。
不過幸好不是,那樣的人一定無聊透了,怎麼會有沈澈這種表裡不一的好玩。
遲醒向前走了一小步,額頭輕輕擦過沈澈的鼻尖,癢癢的。
沈澈回過神,這次沒有生氣,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故意冷下臉色說:“蹭過別人就不要來蹭我。”
遲醒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說向小可走前蹭他那一下,他失笑著想,你要真養了只小傻貓還不得一天氣死八百回。
好不容易找到個有意思的消遣,遲醒不想剛開始就把人氣得太過分,他玩夠了就主動在沈澈肚子上蹭了蹭,沈澈垂著眼,嘴角不明顯地揚了揚:“學會賣乖了?”
遲醒站起來,兩隻前爪搭在他滑溜溜的睡衣上,沈澈在他背上摸了摸:“你爪子注意點兒,別勾到我衣服。”
遲醒輕輕一躍就跳到他肩膀上,沈澈明明嚇了一跳還假裝淡定,斜著眼用餘光瞥他:“我是不是應該先跟你約法三章,不許隨便在我身上爬上爬下。”
遲醒聽不見,從他的左肩走到右肩,沈澈的肩膀太薄了,站一隻成年貓很勉強。
他尾巴掃過沈澈的後頸,沈澈後頸一麻,只好身體微微前傾,慢慢坐到椅子上,然後拍拍自己的腿:“來,下來。”
在沈澈身上轉悠了一圈的遲醒剛跳下去就被沈澈抱在懷裡用力揉了揉:“我現在還有工作,你自己玩吧,想撒尿去衛生間,不許在屋裡尿,更不許在我腿上尿,我知道你能聽懂。”
遲醒壓根沒在意沈澈在說什麼,他低頭看了一眼沈澈手腕上的表,已經快十二點了,還要工作。
他眯著眼,哈欠連天地窩在沈澈腿上沒有動,沈澈腿上也沒多少肉,躺著沒有沙發舒服,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沈澈開啟膝上型電腦,反正躺在床上也是失眠,還不如趁著今天有貓陪寫寫稿。
他做了編劇也沒忘了老本行,依然會在網路上更新小說,只是更新頻率比較慢,一年能完成一本已經算不錯了。
沈澈知道自己的短板是感情戲,因此在研究了很多感情細膩的小說和電影后打算自己試著寫一本,如果能看得過眼就發表,寫得太爛就算了,只是目前來看大機率是沒有發表的機會了。
沈澈架著眼鏡,表情十分嚴肅地抿著嘴唇,盯著只有幾行字的文件發呆了十幾分鍾,他又沒拉過別人的手,怎麼知道和互相利用的曖昧物件拉手到底是什麼感覺。
掌心出汗會很難受,心跳加速對方又感受不到,臉紅……好像又太誇張了,冷心冷情的人也會臉紅嗎?哪怕是做給對方看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吧,影帝影后也不一定能說臉紅就臉紅。
其實這些都是小說裡會出現的常見反應,他也可以這樣寫,不會出錯,但是沈澈不想。
因為他心裡清楚這不是在寫感情,只是在套模板。
半晌,沈澈無聲地吐了口氣,左手放到膝蓋上,掌心攤開,對遲醒說:“手放上來。”
又要幹嘛?
遲醒過了幾秒才懶洋洋地伸出爪子,搭在他掌心上,被沈澈五指合攏輕輕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