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對boss解釋,“諸伏景光確實是日本公安,但是我們之前的推斷也沒錯,他也是k的人。”
接著,貝爾摩德把今天晚上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起初她按照計劃把自己易容成黑田兵衛身邊的公安,將威士忌易容成身材高大的黑田兵衛,按照計劃前往放有臥底名單的機房。
他們並沒有受到任何埋伏,但是忽然有個叫做風見裕也的公安跑過來,找上“黑田兵衛”,說:
“萩原研二帶諸伏景光回來了。”
諸伏景光,萩原研二。
不管是貝爾摩的還是威士忌,都沒想到本來今天請假的萩原研二會忽然回來,更沒想到諸伏景光是公安。
理所當然,威士忌易容成的黑田兵衛沒能糊弄過去。
說到這裡,金髮女人的表情古怪起來,
“萩原研二是想抓住我們,但諸伏景光卻暗中破壞了公安的包圍,然後安排人假裝組織成員襲擊警察廳,我才能趁亂離開。”
“威士忌因為最先被發現,逃不出來,即將被公安活捉,諸伏景光卻故意把他送到了流彈底下。”
提及威士忌的死,貝爾摩德謹慎地看了一眼boss臉色,但boss只是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貝爾摩德緩緩吐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猜測。
“諸伏景光和公安並非一條心。結合我們之前查到的情報,諸伏景光可能是先由k安排到警校,又因為過分出色引起公安的注意被吸納。但他加入公安之後,並沒有按照公安安排臥底,而是精心製造意外引起琴酒注意,藉此加入組織。”
站在一邊的琴酒臉霎時間黑了,卻沒有反駁。
貝爾摩德也不是故意針對他,細細算來,諸伏景光這一路騙了太多人,警察,公安,組織……如果不是上次boss設局抓梅根,也許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拆穿對方,心計和城府已經到了極為可怕的地步。
“基安蒂和科恩也算是蘇格蘭救出來的,但是蘇格蘭私下將他們扣下,希望和組織交易。”
boss終於抬眸,“他用基安蒂和科恩來交易?”
“不是……他想要交易的是實驗資料。他說k給公安的那份實驗資料是閹割版,真正的完整的實驗資料只有他有。如果交易成功,那基安蒂和科恩也會一併送回。”
說到底,諸伏景光也知道這兩個人雖然有一定分量,但是沒那麼重要,扣下兩個人只是表達他的態度
——要麼交易,要麼為敵。
真行啊。
松田陣平差點氣笑了,他面無表情地拆開手裡的左輪手槍,像是拆開幾個人明顯是合起夥來打亂他計劃的傢伙的腦子。
不,恐怕還不止他們。看貝爾摩德現在謹慎又警惕的態度,今晚諸伏景光估計搞了個大場。但諸伏景光哪裡來的人,既瞭解組織可以扮演組織成員,又能震懾貝爾摩德。
當然是手裡捏著朗姆不少勢力,還兼管屬於“k”的勢力的帕波米特。
雖然帕波米特對於蘇格蘭他們一向警惕多於信任,他可能輕易答應合作,但如果加上本應該在澳大利亞但估計是偷跑回來的某人,就不一樣了。
貝爾摩德轉頭,就看見捲髮青年靈巧而有力的手指翻飛,黑色的左輪手槍化成零件。接著他冷漠地翻手,將任由零件一塊塊掉落,有的悄無聲息地砸在地毯上,有的磕到茶几一角,發出突兀的悶響。
……白蘭地似乎動了殺心。貝爾摩德的腦子裡面冒出這個想法。
是對蘇格蘭嗎?
明明之前得知蘇格蘭是難道是其他勢力的臥底時還沒事,難道是無法接受蘇格蘭和萩原研二合夥騙他?
她思緒只轉過一瞬就立刻收回。
而boss輕輕敲了兩下沙發的扶手,問:
“這是諸伏景光自己的意思,還是k的意思?”
“……”貝爾摩德沉默。
沉默中,松田陣平生出幾分不妙的預感。果然,他聽見貝爾摩德說:
“諸伏景光說,從現在起,已經沒有k了,或者這麼稱呼他也可以。”
也就是說,諸伏景光告訴貝爾摩德,間接告訴boss,他已經完全掌握了k的勢力,而之前k已經無了。
房間裡只餘寂靜,寂靜中,貝爾摩德聽見一聲低笑。
她第一反應是boss,但往聲音的來源看去,才發現是白蘭地。
捲髮青年嘴角扯出似乎嘲諷的弧度,放在腿上的右手卻攥緊成拳,小臂肌肉繃緊成流暢而具有威懾力的弧度。
松田陣平震驚到極致,最後氣笑了。
因為這件事情根本沒辦法反駁。
如果他本人在外面,帕波米特和梅根當然是聽他的。但現在他出不去,他這個真正的k也沒辦法跳出來,當著boss面說諸伏景光不是我才是,那才是真的腦子進水了。
事到如今他怎麼還會不明白,這根本就是他們早就做好的計劃。
但明明只要照計劃就能毀滅組織,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好不容易避開組織追殺的的諸伏景光重新走到組織面前,讓萩原研二不顧安危徹底和組織撕破臉,讓本來懷疑諸伏景光他們的帕波米特交出手中勢力的掌控權,讓假死的梅根冒險回到日本。
他們想交易什麼?
松田陣平直接問了出來,而貝爾摩德道:
“他的第一個要求在boss的意料之中,交換這次促成臥底名單登記的各國政要與組織勾連的證據,但他還有另一個要求……”
“他要白蘭地,和白蘭地的……藥,soi-h。”
第303章
一時間, 房間靜得死寂,僅能聽見隱約的呼吸聲。紅絲絨窗簾一角被新風系統的迴圈風吹動,懸在地面上方輕輕搖曳。
貝爾摩德低著頭,被那片紅晃得眼暈, 感覺那像是大片正緩緩流淌的鮮血。
太奇怪了, 她本來以為這麼多年過去, 自己已經對boss的威懾有了抵抗力。
可剛剛始終平靜的男人流露出冷冽如刀鋒、隱約帶著殺意的目光後,她開始幻痛,像身上一瞬間多了無數傷口。但很快疼痛淡去了,周遭一切都遠去了, 意識隨血液一同流失,她恍惚了一瞬,又猛然驚醒。
卻是因為白蘭地低沉的聲音。
“不是我告訴蘇格蘭的。”
他少見地解釋了一句, 頓了頓, 卻又重新把責任歸咎於自己,
“但也可能是我不夠小心, 被他發現了。”
松田陣平剛才聽見soi-h之後,心裡就咯噔一聲。
他居然忘了這個。
之前幾年,他把這件事瞞得死死的, 還糊弄了梅根他們,說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
這也不是假話,但是失憶的自己不知道,在梅根起了疑心之後, 沒能及時解釋……還當著hagi和景光吃藥了。
怪不得他們會聚在一起, 怪不得諸伏景光要接手談判。
都連起來了, 真相大白,但松田陣平被澆了個透心涼。
諸伏景光他們大費周章當然不可能只是要成品藥, 肯定也會包括了藥物資料和功效說明。
這些一旦被諸伏景光他們拿到,結合著藥物再讓他做檢查,那下一步連搶救的流程都不用走了,就直接幫他選墓地買棺材就行。
偏偏這時候boss還問:
“那你對蘇格蘭提出的要求怎麼看?”
“那份名單的事我不知道,本來我也無權插手。”他破罐子破摔,“剩下的也隨便您安排,如果用我換,藥物資料乾脆偽造一份就行了。”
這話一出, boss的目光微微變了。
貝爾摩德和琴酒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把人交出去,藥物資料卻偽造一份,會是什麼結果?
如果諸伏景光能狠下心,那白蘭地到時候會因為藥物無效而死。如果諸伏景光不夠狠心,那在白蘭地瀕死時,就會受制於組織。
不,看白蘭地的漫不經心的樣子,他可能根本沒有考慮後一種情況,他就是直接安排了自己的死。
boss審視地看了他一會,又收回目光,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道,
“那份涉及各國政要的證據,對諸伏景光用處不大,但對公安很有用。把這份證據給了諸伏景光,由他到了日本公安手裡,組織對各國政界的影響力會大幅削弱。”
“但實際上,不只是削弱。”
萩原研二對著帕波米特和梅根分析情況,
“我們的優勢是那份情報。根據……波本的推斷,組織首領已經知道組織有部分情報洩露了,所以才促成了臥底名單。但組織首領沒考慮魚死網破,是因為沒想到這份情報已經涉及了組織近乎七成的勢力分佈。”
他本來說得很流利,提到波本卻卡了一下。帕波米特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嘴上卻說,
“沒錯,如果boss知道這件事,就會趁著現在蠢貨高層們互拖後腿時,直接捨棄大部分勢力隱匿起來。不過,也不是沒有別的可能……”
他說到這裡可以停頓了一下,想借此試探萩原研二的反應。
但梅根卻在旁邊拆臺。
“別繞來繞去的,另一種可能就是組織首領已經對情報洩露範圍有所懷疑。如果這樣,他可能會懷疑組織內有地位不低的臥底,所以打算不惜一切代價拿到臥底名單,以防止最後斷尾求生的時候被臥底抄了底。”
她坐到桌子上,歪頭凝視目光冷靜,嘴角含笑的半長髮青年,
“我只想知道,這個機率大不大,組織首領到底會不會同意你們提出的這個換soi-h的交易。”
“嘛,如果白蘭地只是一個地位不低的代號成員,同意的機率很大。但如果他還參與了意識共振研究的實驗,並在其中佔重要位置,就機率不大。”
半長髮青年還是微笑著,像是成功與否都在他的接受範圍內似的。
但萩原研二自己知道不是,可他擔憂不起來,也悲傷不起來。
那天聽到灰原哀說小陣平被組織用一種成癮性極強副作用極大的藥物控制,一旦斷藥活不過七天後,諸伏景光和伊達航幾乎是瞬間失去了冷靜。
伊達航當時差點直接給松田陣平打過去電話。
萩原研二反而是最冷靜的那個,說是冷靜都反而程度低了,他的神經和大腦就像是被浸在了冰窖裡,他情緒穩定,思維靈敏,言談清晰地說服了諸伏景光和伊達航。
甚至明知道小陣平再回組織後可能會有危險,依然阻止了他們想勸說松田陣平的意圖。
小陣平不會停下的,這時候勸說他,只會讓他愧疚。
讓他去做,毫無顧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一刻,萩原研二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以往那種理直氣壯的干涉松田陣平的能力。
班長當時靜靜地與他對視片刻,眼中的憤怒忽然消失了,變成了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