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掩飾失敗,於是他心虛地任由降谷零在臉上折騰,結果等了一會,發現降谷零居然沒完沒了。
松田陣平剋制著脾氣問,
“可以了嗎?”
“……”
“我可以去洗澡。”他試圖展示正確的思路。
“走吧。”
松田陣平往外走了兩步。卻沒聽到跟上來的腳步聲。他疑惑的回頭。
“波本?”
對面的人遲遲不語,松田陣平仔細辨認了一下他面對的方向,立刻明白了什麼。
“那是……”研究資料。
既然已經看到了,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續說下去。
松田陣平剛想解釋,理智陡然回籠。
剛剛那傢伙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說什麼來著?
降谷零聽到了沒有?
松田陣平的半句話卡在嗓子裡,不上不下。
而他感覺到,降谷零的目光已經投在他的身上。
第59章
“你聽我解釋, 他其實……”
松田陣平站在門口,頭一次感覺自己的語言能力如此蒼白貧瘠。
撒謊沒用。
松田陣平不用想都知道,這糊弄不了降谷零。
他一咬牙,忽然不想再這麼折騰下去了。
“確實有些實驗, 不嚴重, 但是……”
[松田!]希拉急促的聲音響起。
松田陣平的大腦轟鳴一聲, 眼前的無數色彩像是煙花般絢麗的盛開,線條和形狀將空間分割成怪異的圖案。
強烈的壓迫感遽然鋪天蓋地,足以讓任何一個心智堅定的人恐懼失神。
但松田陣平執拗地近乎殘忍,毫不動搖地說出後半句話, “關係到組織真正的目……”
心跳劇烈,呼吸困難。
彷彿處在真空的環境中,汲取不到半點氧氣。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 松田陣平才緩過神, 他盯著黑暗蘊沉如漩渦的牆壁。
[希拉,這算不算成功了一半?這個對你是不是也有幫助?]
[……算。有。]希拉冷酷簡短地回答。
[太好了。]
松田陣平忍不住要笑起來, 結果聽到了旁邊終於模糊傳來的急切聲音。
“放鬆!科涅克……吸氣……”
“我沒事!真的沒事了。”
松田陣平一激靈,連忙按住了降谷零試圖幫他拍打後背的手。
猛烈心悸和呼吸困難只是一瞬間,過去之後, 他的問題就還是嚴重的幻覺。
[希拉……]
[不想幫忙。]希拉無機質的聲音多了一點怒氣。
但他面前的扭曲影子,還是變成了樂高小人。
嗯,比其他樂高小人黑兩個度。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你能看清了。”降谷零冷靜地問。
“嗯。”
松田陣平回答的很快, 但是降谷零一看他遊移的目光, 就知道他還有所隱瞞。
可一想到松田陣平剛剛那個讓人心膽俱裂的反應, 降谷零沒辦法再逼問下去。
兩人從六層的通道入口出來,到松田陣平的臥室。
光線驟然明亮, 松田陣平注意到金髮黑皮的樂高小人衣服上的斑駁,意識到可能是自己蹭髒的。
兩個人的身材沒差太多,於是松田陣平直接拿出兩套衣服,一套扔床上讓降谷零換,一套帶進浴室。
結果走進去之後,他猛地想起之前好像還安排了人把手各個出口,於是又在浴室裡面盲發了兩封郵件。
結果萊伊很快就回復了很長一句,松田陣平擔心有別的情況,讓希拉取消掉樂高小人。
努力看清萊伊回覆的郵件後,松田陣平瞳孔驟然一縮。
【蘇格蘭在門外守著,我剛到二樓,需要我把他叫走嗎?】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震撼,他的本意只是讓萊伊挑一兩個人來守著,怎麼門口的人會是諸伏景光?
景光,你為什麼要聽他的?!
他讓你看門你就看門嗎?!
就松田陣平猶豫的那麼幾秒鐘,他就聽見了客廳外面的門響。
松田陣平:……
叫走不一定能成功,但是進來是肯定的了。
明明他就是打算今天見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他們,但是經歷的剛剛的事情,一想到現在兩人在外面齊齊等他,他就有點頭皮發麻。
說實話,他一直都覺得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對他的態度太寬鬆了,一點也不像是臥底。
有很多事情他不說,他們兩個人從來不問。
雖然這確實讓松田陣平少了很多的麻煩,但也讓他輕微的有點心慌,總覺得自己應該再提供一點什麼幫助。
所以剛剛在八層,他才會忍不住破罐子破摔地嘗試了一下。結果是好的,但是如果他們再繼續深問,他也真的不能再說了。
就在松田陣平絞盡腦汁考慮等下該怎麼解釋的時候。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已經坐在了客廳裡。
為了保證不會被忽然回來萊伊聽到,又能夠隨時掌握到臥室裡面松田陣平的情況。
他們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安靜地用手機打字。
但是當諸伏景光問起情況的時候,降谷零的手放在手機按鍵上,卻遲遲按不下去。
“我沒事。” 對上諸伏景光關心擔憂的目光。降谷零移開視線。
接著,他感覺到溫熱的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帶著某種安撫和無聲地支援的力量。
半晌,降谷零終於開始輸入。
他用文字的形式將自己聽到的和看到的一切,完完整整的敘述了出來。
到現在,他所看見的松田陣平滿身是血的樣子,依然不時的閃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甚至手上還沾了無辜之人的鮮血。
為了最終的光明的到來,不擇手段地潛入得更深,哪怕揹負罪惡,這是他在決定做臥底的時候,就已經有的覺悟。
但是這和松田陣平有什麼關係?
那個傢伙坦白直率,脾氣暴躁又心軟,從來不懂得屈就和委婉。是偽裝的反義詞。
他本來只應該是一個爆炸物處理班的警察,只需要光明正大使用自己的天賦,在陽光底下為公眾服務,接受嘉獎和讚美。
可是現在的他,因為精神控制,不得不一次次緘默。因為拼抵抗洗腦,導致記憶混淆,在迷失自我的懸崖邊上搖搖欲墜。
但是即使這樣,居然還不夠。
降谷零站在八層的那間檔案室門口時,悲哀地想過。
是什麼逼得那個喜歡直來直去的松田陣平,用這種手段去虐殺一個人。
他在演給誰看?白蘭地嗎?
那白蘭地又為什麼覺得?松田應該用這種手段去對這個男人。
松田遭遇過什麼……降谷零連想象都覺得痛苦,
他將男人那句“最成功的實驗品”的打在手機上,感覺它好像要鮮血淋漓的刺破螢幕。
就如同他在檔案室,隔著玻璃櫃看到的一個個寫著實驗記錄的盒子。
松田他是不是也有這麼一份實驗記錄,將他漫長的苦痛凝結成幾張薄薄的紙,被輕描淡寫地放在某個地方。
而諸伏景光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才終於消化完自己憤怒悲傷的情緒,他打字道:
“但是我們還不清楚那個人說的最後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說實驗叫停,松田註定沒辦法……指的是什麼?”
不明不白又戛然而止的內容,讓兩人心頭像是壓了一座沉重的大山。
但是松田陣平最後拼盡全力說出來的那句話,更讓降谷零意識到。他不能再繼續問下去。
“組織的真正目的,可能是需要研究出某種醫學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