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萬寧在兒子的婚戀選擇上從未設下條條框框。這位開明的母親始終認為,只要孩子真心喜歡,她便欣然接受——她始終堅信,兒子認可的另一半必定有著閃光之處,那些道德品質不過關的,根本入不了自家孩子的眼。
解萬寧把考證的資料都收了起來,朝方譽琛招了招手:“和媽說說那個姑娘是做什麼的。”方譽琛朝解萬寧眨了下眼睛,:“媽,你見過的,我想她應該還招待過你。”
解萬寧推了一下眼鏡,:“我見過嗎?”解萬寧回憶了一下,自己常去運動的地方,要麼都是男人要麼就是已婚的女士,不可能是他們,解萬寧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該不會是叄兒吧。”方譽琛撓了撓頭:“叄兒是誰?”解萬寧恨鐵不成鋼瞪了一眼方譽琛:“就是宋嘉裡,他不是老喜歡穿粉色衣服粉色的東西,你們公司的人都叫他叄兒,說以後肯定有別的女人搶方氏集團少夫人的地位,那他只能當叄了。”
方譽琛耳尖紅得能滴血,指節叩著檀木桌咚咚作響:公司茶水間那幫碎嘴子編排我就算了,您怎麼還跟著起鬨!鋼鐵直男聽過沒?鋼筋都沒我直!解萬寧慢悠悠呷了口參茶,突然被嗆得直拍胸口:哎呦喂——玻璃杯重重磕回桌面,她撫著心口長舒一口氣。
方清池狗腿兮兮地揉著解萬寧的肩膀:媳婦兒,要不讓那丫頭來家吃頓便飯?解萬寧眼尾掃過丈夫諂媚的臉,嘴角翹起弧度:這提議倒合我心意,崽崽你怎麼看?方譽琛叄兩句交代了侯令宜的近況,解萬寧聽著聽著心疼得直抽氣:成啊你先探探口風,願來咱們掃榻相迎,若是不便——她忽然從躺椅上支起身子,把她微信推我,咱娘倆得空嘮嘮嗑也是好的。
彥楚楚倚在辦公隔斷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壁。茶水間飄來的現磨咖啡香氣裡,她望著斜對角工位上那摞裝訂齊整的藍色資料夾,眼底泛起冷光。董事會彙報輪值表在OA系統裡明晃晃掛著侯令宜的名字,這已經是今年第叄次——董事會的人都說她臺風穩健,連季度資料波動都能講出花來。
印表機的嗡鳴聲忽然停了,她看著侯令宜起身往會議室方向去,素色西裝外套下襬掃過轉椅扶手。晨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切進來,正巧落在那份待會兒要帶的彙報材料上,燙金logo在封面上折出一小片刺眼的亮斑。
茶水間傳來同事說笑聲的間隙,彥楚楚的指甲在杯壁上輕輕叩了兩下。
彥楚楚捧著咖啡笑盈盈地湊近侯令宜,殷勤地將馬克杯往對方手裡送。侯令宜的指尖剛觸到杯壁,卻見彥楚楚倏地撤回手,滾燙的褐色液體傾瀉而出,在檔案堆裡蜿蜒出扭曲的溪流。天哪都怪我!她帶著哭腔喊道,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擦拭時胳膊肘不小心掃過桌面。那盞青瓷茶杯應聲翻倒,新湧出的清水與殘留的咖啡交融,墨跡在雙重水漬中暈染成團,恰似綻開朵朵詭譎的墨色牡丹。
彥楚楚還是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等下你就要去董事會做總結了,這可怎麼辦。”彥楚楚裝作很苦惱的樣子,實際心裡樂開了花,旁邊的同事看不過去了,數落了彥楚楚幾句:“我說彥楚楚,你早不請晚不請侯令宜喝咖啡,偏偏在她要去總結會大會的時候請,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見有人揭穿自己的小計兩,彥楚楚心中恨極了,表面還是裝作無辜的樣子:“怎麼會,我看起來像是那樣的人嗎?”同事嘁了一聲:“看起來不像和不是,可不是一回事。”眼見兩人就要為自己吵了起來,侯令宜連忙制止,:“好了好了,我電腦有備份再列印一份就是。”
小侯,印表機不是送檢了嗎?經同事低聲提點,侯令宜後頸沁出冷汗。她攥著皺巴巴的會議紀要站在投影儀前,數字在舌根打轉——上週剛核驗的資料,此刻卻像流沙般從記憶裡漏走。董事們交迭的雙手在長桌上叩出斷續聲響,空調出風口嘶嘶吐著冷氣,將她襯衫後背的汗漬凝成冰片。
我需要...再核實...話未說完就被截斷,專案組長對基礎資料都缺乏掌控力?散會時首席董事輕撣西裝前襟的動作,像撣去一粒無關緊要的塵埃。傍晚OA系統彈出紅標頭檔案時,侯令宜正盯著窗臺那盆枯死的綠蘿發呆。
任興文找了侯令宜談話,轉達了董事會的意見,侯令宜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那麼您想要把我調去哪兒呢?”任興文看了一眼方譽琛的辦公室,:“要不你去當方總的助理?”侯令宜搖了搖頭,:“我手上還有一些專案,請讓我繼續留任專案部。”
任興文早知侯令宜與方譽琛交情深厚,自然不願橫生枝節,當即點頭應承了對方所託。彥楚楚斜倚窗臺把玩著青瓷茶盞,聽聞侯令宜被降職的訊息,心頭的陰霾頓時散了大半——只要能給她侯令宜找不痛快,她便覺得這日子分外痛快。
侯令宜揉著酸脹的後頸走出公司電梯時,手機在風衣口袋震了兩下。暮色裡跳出的好友申請備註欄赫然寫著方譽琛媽媽,驚得她差點撞上旋轉門。
指尖懸在螢幕上頓了片刻,她倚著玻璃幕牆點開對方頭像。加勒比海的碧波間,戴玳瑁太陽鏡的女人斜倚郵輪欄杆,骨瓷杯沿沾著半枚珊瑚色唇印。這個角度——侯令宜忽然想起上週整理方譽琛書房時,從《海權論》裡滑落的老照片。
透過申請的提示音未落,對話方塊便湧進兩串氣泡。令宜啊,我是解阿姨後面跟著朵顫巍巍的玫瑰表情,第二條語音轉文字帶著溫柔腔調的雀躍:譽琛爸爸今早釣了東星斑,廚房煨著花膠湯呢......
霓虹燈在聊天框上方投下變幻的光暈,侯令宜望著對話方塊頂端反覆跳動的對方正在輸入,恍惚看見海風掀起白紗窗簾,露臺藤編茶几上,青花瓷碗正氤氳著熱氣。
侯令宜盯著手機螢幕上的調令通知,指尖懸在鍵盤上方許久,最終只是簡短地回了個「好」字。訊息提示音在空蕩的辦公室響起時,方譽琛正將鋼筆尖抵在人事任免檔案上,墨跡在侯令宜名字後面暈開個深色的圓點。總經辦的人都知道,只要他簽下龍飛鳳舞的簽名,明天晨會上就能聽到降職的通報——可他偏偏把鋼筆轉了個方向,在紅木桌面敲出清脆的響。
落地窗外暮色漫進來,給方譽琛的身影鍍了層暗金。他想起上週在茶水間撞見侯令宜踮著腳夠頂層檔案,深灰色西裝褲裹著的細腿繃成直線,後腰露出半截月牙白的襯衫。當時她聽見腳步聲就立刻收手轉身,耳尖泛著紅,手裡卻穩穩捧著那沓標著「機密」的藍色資料夾。
智慧手錶突然震動,集團內網彈出侯令宜確認調崗的電子回執。方譽琛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任由那封任免通知慢慢被陰影吞沒。他太清楚這個倔得像蘇州河石欄的女人,寧可用高跟鞋把柏油路踩出火星子,也不會要別人鋪好的紅毯。
跟以往一樣,侯令宜蓋上被褥後,方譽琛再次出現在了侯令宜夢中的世界,方譽琛原想問侯令宜在公司是發生了事情嗎?可又覺得侯令宜想說的話他自不必去問,轉而提起了解萬寧想侯令宜去他家做客的事情,侯令宜有些膽怯不知道怎麼面對解萬寧。
方譽琛告訴侯令宜:解萬寧可跟那些電視劇的演富家兒子媽媽們不一樣,他媽媽很開明的,也很好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宋嘉裡。”侯令宜掐了掐方譽琛的胳膊,我現在事業上遇上了一點小難題,等我解決了再去你家做客。:“需要我幫忙嗎?”
侯令宜垂眸咬緊牙關,喉結在月光裡滾動兩下:這事只能我自己來。話音未落就被拽進茉莉花香氣的懷抱,方譽琛收攏的手臂勒得她肩胛生疼,掌心卻像暖玉貼在她後頸。
落地窗紗被夜風掀起浪濤,她望著窗簾縫隙透進的月華,恍惚溺在深海。耳畔溫熱呼吸裹著沙啞嗓音滲入骨髓:只要你回頭,整座方氏財團都會化作你的浮島。他指腹摩挲著她發燙的耳垂,包括我名下所有股權,包括......我。
侯令宜很開心方譽琛能這麼說,就算這是假話她也開心。夜已深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了。說完方譽琛把侯令宜推到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