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手機,沒有熟人,偌大城市一時半會兒要找個人,也不是很容易。
夜風吹拂,小巷子,閒月暈暈乎乎看四周。
那什麼飲品,好喝是好喝,怎麼還把人喝暈了呢?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起初化了一陣風,飄啊飄的很舒服,但是,不知怎麼就落了下來。
他不知現在在哪裡,這條路很黑,沒有燈,也沒人,腳下坑坑窪窪,不少水坑。
他揉一揉發昏的頭,閉眼感受牌匾的位置,好化風而去。
牌匾在陶荇身上,回到牌匾那裡,也就回到陶荇身邊了。
閉了半晌,閒月忽地眉頭一蹙。
感覺不到牌匾了,這是已經超出了感應的距離範圍。
是他飄了很遠,還是陶荇離開了很遠?
再閉眼,半晌後,他仍在原處,也沒化成風。
閒月面色驚變。
他現在無法催動化風的技能了。
他又試了一下,閉眼再睜開,看自己的衣著還是原本的模樣,沒有變成大長老的樣子。
幻化他人模樣的技能也使不出來了。
這樣,與人類有什麼區別?
他有點慌,扶著牆,跌跌撞撞往前走,看那川流不息的車,明亮閃爍的燈光,無端生出一些恐懼來。
他在這車水馬龍里穿梭,萬家燈火照得眼花繚亂,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暈頭轉向衝進道路,惹來一陣鳴笛與叫罵,再迷迷糊糊爬上臺階,放眼看去,自己似乎站在了一個高處,下面是行駛的車輛,身後有稀疏的行人。
他攥著這高處的欄杆,手上漸漸捏緊,額上滲出細細的汗珠,他開始不舒服了。
離開牌匾太遠,太久,他的能量會消散,技能消失不說,這個凝聚的人類形態,會漸漸失去生命特徵。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溫度消失……
沒有了人類形態,他只能化為靈氣,最終被吸收回到牌匾之中,待再一次變成人形,不知要等幾個千年。
當年誕生時,看見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念一動,化身為人,脫離本體。
他是一座房子,註定困於一方天地,但有人形時,尚可見一見天光,雖然依舊是受牌匾所限,不能走出多遠,但總好過呆在牌匾裡面動也動不了。
為這一丁點兒的自由,他化為人形,人類這個生物,天然帶有靈氣,用人形方可脫離本體。
可是這形態會生病,會難受,稍不留神還會死。
脆弱的人類軀體,真是可惡。
能量散去的過程是痛苦的,他渾身冒起了冷汗,抓緊欄杆,躬起身子。
下面車輛的鳴笛聲刺耳如洪鐘,一遍遍在腦海裡撞擊。
胳膊忽然被死命扯住,側目看,見一個年長者,一臉驚恐拉著他:“你要幹什麼,這是天橋,危險啊,你一半身子都在外面了。”
“不用你管。”他掙脫這人。
剛一鬆手,忽又被另一人抓住,這是個年輕人,力氣大,他一時沒掙脫。
那人說:“你有什麼想不開的?”
“我沒有。”閒月緊蹙眉頭。
“可你的樣子就是要跳下去啊。”這人道。
天橋上人越聚越多,熙熙攘攘圍著他。
閒月沒好氣道:“我掉下去也不會怎樣,我會飛……”
話說到此,他一愣。
他現在飛不了了,掉下去,不用等能量消散,生命體徵直接就摔沒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回頭看看天橋下的車,心中一陣陣後怕。
方才要不是被拉著,他真掉下去了。
他瑟瑟坐在地上,身軀微微顫抖:“找不到牌匾,我要消失了。”
“你在找人嗎?”有人湊上來,“知道電話嗎,我幫你打打看。”
閒月迷惘抬眼。
“怎麼了,你不知道他電話?”
閒月還是迷惘,過了一會兒,他道:“不知道。”他哪記陶荇的號碼了,陶荇是說過給他買個手機弄個號碼,可他嫌麻煩,不要。
“那你有沒有他別的聯絡方式啊,公共平臺的賬號什麼的?”
“我……只知道他的遊戲賬號。”打遊戲登入的他賬號,看多了,記住了。
“……好吧,這你也告訴我,我試試看能不能找到。”
對方登入遊戲平臺,還真在個人資料裡找到了陶荇的電話號碼,立即撥透過去。
聽到電話裡熟悉的聲音說:“我馬上過來。”
一句話,地上的人忽然鼻子一酸。
半個小時後,陶荇趕了過來,穿越小半個城市,這個速度很快了。
他下車,自天橋下抬頭看,橋上圍了一些人,擋住了些許光線,在陰影與光亮的交匯處,那人抱臂而坐,因為感受到牌匾的靠近,倏然抬頭。
陶荇喘口氣,沿臺階飛奔而上。
地上的人連忙起身,跌跌撞撞向他撲來。
陶荇伸手去接,那人就撲進他懷中。
周圍人哇的一聲起鬨,原來他們是一對。
方才是吵架了麼,吵個架不至於輕生啊。
陶荇輕撫他的發:“你怎麼了?”
與牌匾靠近,能量匯聚,身上的痛苦散去,閒月好受了許多,但渾身沒力,他伏在陶荇肩頭:“沒事,我很好。”
這樣子哪裡像是很好,陶荇想了想:“和牌匾離遠了你會不舒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