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證她老人家的精神。”
後天?韓芷心道不妙,看來她之前聽說的七日只是廖神遠故布的疑陣了。韓芷不由眸光一緊,好在她本就微低著頭,廖神遠並未注意,快步走開了。
出了太后宮中,韓芷照例去太醫署藥房,與眾位太醫共同商議方子。路上,一個太監打扮的人佯裝掃地,實則有目的地漸漸靠近韓芷,這人就是“縱橫”在遼宮的眼線,在駱無霜與韓芷中間傳訊的王鐵。
此人還是韓芷在永安城中的舊識,義子王鷹的生父。二人在上京城意外相遇,韓芷已成了孫垚的關門弟子,而王鐵則成了“縱橫”潛伏在遼宮的一員細作,這其中的過程與艱辛,王鐵不願多說,韓芷也沒敢多問。
王鐵聽說家裡賢妻過世,留下一個兒子孤孤單單,便對韓芷收留王鷹的恩情感激涕零,韓芷在遼宮便多了一個照應。不過這照應到底是好是壞,韓芷這會兒細思起來卻是苦笑不已,若不是王鐵,韓芷壓根就不會冒然出宮與駱無霜見面,也就不會一時意氣攬下這等棘手之事。
韓芷腳步略微放慢,目視前方地低聲道:“通知駱先生,太后會見諸將的日期是後天,我最遲明日動手,事成之後在藥房等候,你們要立刻安排接應之事,另,想辦法找一隻冰種蟾蜍放進太醫署後院,要快!”
二人擦肩而過,來不及商議細節,韓芷心中打鼓,抱著賭徒心態走向太醫署。韓芷近日來與遼太醫署中人相處得還不錯,她的意見很少有人反對,一半是仗著孫垚的名頭,一半因她確有幾分水準,讓人信服。
今日太醫署當值的是一位鄭姓老太醫,老眼昏花,抱著暖爐坐在堂中眯著眼瞧了半天,才看到進來之人是韓芷,樂呵呵道:“喬姑娘啊,今日要換方子麼?”
韓芷淡然一笑:“不用,但是藥已用完,我去裡面重新配幾副,鄭老您是隨我同去還是在這兒歇著?藥房裡太涼,我有點不放心您的腿。”
按照慣例,韓芷配藥是要有太醫署的人在旁監督的,但大家與韓芷共事多日,對韓芷觀感頗佳。太醫署的人對太后病情早已束手無策,否則也不會逼得廖神遠派人遠赴崑崙請孫垚出山。自從韓芷來了之後,診治太后的重任就落到了她的肩上,燙手的山芋終於有人接了,太醫院眾人高興還來不及,哪還有興致監視她,老態龍鍾的鄭太醫悠哉地喝了口水,道:“也成,喬姑娘自去吧,我這雙老腿今兒個確實不太利索。”
韓芷面色如常地走進了後院藥房,心中緊張不已。她來得早,藥房中人還在打掃,打了聲招呼,就由著韓芷徑直上了二樓。
韓芷熟門熟路地站在了珍稀藥材的藥櫃前,一一檢查了一番,剩得最少的幾樣分別為紫靈芝、鏡崖燕窩、蝙蝠蛇膽與福山鹿茸。韓芷手指摩挲著盛蛇膽的匣子,小心翼翼地開啟,裡面還剩四個,韓芷略一猶豫,把心一橫,拿出了三個被冰塊包裹著的蛇膽,走到窗前,見四下無人,抬手扔了出去。
靈芝、燕窩等物對於如今的蕭太后而言並非不可替代,甚至是可有可無,唯獨蝙蝠蛇膽不可或缺,因為孫垚曾私下告訴過韓芷,蕭太后身中一種慢性之毒,恐怕已積累有十幾年之久,如今毒入骨髓,只能靠蝙蝠蛇膽以毒攻毒地吊著氣息。而眼下,韓芷將這救命之物扔到了院中,如果王鐵能夠找來專食毒物的冰種蟾蜍,蕭太后的藥一時半會兒就湊不出第二副了。
韓芷心跳如鼓,舉止卻沒出半點差錯,轉瞬就配好了藥,其中就包括那僅剩的一個蝙蝠蛇膽。韓芷拿著藥包去鄭太醫那登記,還輕描淡寫地提醒了他幾種要補貨的藥材。鄭太醫搖頭晃腦地記錄出入,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即便聽進去了,從宮外補貨至藥房,順利的話也要明日傍晚。
韓芷親自煎好了藥,端去太后寢殿。蕭太后性情多疑,寢殿中貼身的宮女太監只那麼三五個熟面孔,今日不知為何,更是隻有兩人守在一旁,韓芷見狀,心情一下輕鬆一下沉重的,似是老天爺都在督促她動手,給她製造各種機會。
行將就木的蕭太后臉色蠟黃,枯瘦無比,整個人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二十歲,唯獨一雙眼還帶著懾人的生機。
韓芷端著藥碗去到近前,歪在榻上的蕭太后有氣無力地喝了一口,將藥含在嘴裡皺眉片刻,突然哇地一下吐了出來,“娘娘怎麼了?”韓芷語氣詫異,繼續將藥碗遞到蕭太后嘴邊。蕭太后掙扎著後退,不住躲避,不肯再喝,最後乾脆伸手打翻了藥碗,當然,其中也有韓芷順勢鬆手的功勞。
“糟了,”韓芷忙道,“藥不能斷,立刻去太醫院重新配藥重新煎制,鄭太醫知曉方子,快去!”
話音剛落,一名宮女就跑了出去。韓芷上前兩步,撿起地上的碎碗聞了聞,對另一名宮女道:“奇怪,太后怎麼突然不肯喝藥?難道有什麼問題?你把這碗送太醫院檢查一下,有問題則儘快調查,沒問題也好安太后她老人家的心。”
那宮女遲疑片刻,撿起地上的碎碗,帶著殘存的一點藥汁匆匆出去了。一時間殿內只剩韓芷與蕭太后。蕭太后眼神警惕地望著韓芷,沉默不語,韓芷也只沉心靜氣地立在一旁,專注傾聽宮中的動靜。
良久,韓芷開口道:“太后在擔心什麼?民女可以明確告訴您,這藥絕對沒有問題,只是味道稍有不對而已。”
蕭太后眸光閃動,望著韓芷的眼神說不清是怨毒還是不屑,片刻後又將目光移開,似乎韓芷根本不入她的眼。
韓芷低眉一笑,從容續道:“民女只是加了一點點會產生異味的料,而且不會持續,太醫署的人是檢查不出來任何問題的。”
蕭太后沉默半晌,終於啞著一副鏽鐵般的嗓子開口道:“你是什麼人?”
“一名醫者,”韓芷道,“一個知道你今日為何會躺在這裡的真相的人。”
蕭太后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極淡卻極為傲慢的冷笑:“居心叵測,枉為醫者。”
“我確實沒有師父的純粹之心。”韓芷搖頭苦笑,不給自己辯解。殿中又是一陣沉默。少頃,殿外隱隱傳來喧譁之聲,韓芷道:“我猜,現在宮中亂成一團,都是在找一樣東西,”韓芷看著蕭太后,眼神複雜:“在找太后您最後的生機,一種叫做蝙蝠蛇膽的稀有藥材。”
蕭太后眸光一緊:“說吧,你想要什麼?”
韓芷不為所動,不急不緩道:“知道為什麼您的生機在於它麼?因為您中了毒,一種已經積澱了十幾年的毒。我們可以推測一下,這毒是怎麼來的。”
蕭太后眼中的倨傲之色終於被震驚所覆蓋,韓芷硬下心腸,道:“十幾年前,太后權傾朝野,皇上在您面前恭敬有加,誰敢給您下毒?誰有機會給您下毒?”
蕭太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