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陸叔一塊去,”連峻在旁冷靜道,“那個領頭的交給我,剩下幾個陸叔解決,暗中埋伏,只要不驚動其他守兵,七八成的把握還是有的。”
四人面面相覷了片刻,駱無霜道:“盡一下人事吧,什麼都不做,我看咱們幾個心裡都會結個疙瘩。”
李迎潮向二人點了點頭,道:“小心行事。”
陸仕潛和連峻遂又換了一身夜行衣,蒙面出門。二人一路飛簷走壁,片刻之間又回到了遇到肖銳的路口,回想肖銳離去的方向,追蹤而去,越是追蹤越是心驚,果然,二人一路又回到了世子府。肖銳正站在門口,一名士兵低頭稟報:“大人,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肖銳沉聲道:“馬上稟報太子殿下!”
陸仕潛見狀,風雷一般從街對面的屋後縱身而出,衝入幾名兵士之中,同時甩出暗器攔住了報信之人,那人頓時斃命,連抽搐一下的功夫都沒有。肖銳所帶人手不多,只七八個,陸仕潛先找弱的過招,轉瞬又是兩人身亡。
肖銳正要上前接招,卻見又一人從世子府院內的屋頂飛出,向遠處狂奔。肖銳只當是院內還藏有世子府的人,顧不得手下之人,提氣追了上去。
引開肖銳的正是連峻。他絲毫不擔心陸仕潛那邊的情況,只打算把肖銳引至偏僻之處,以免他喚來幫手。肖銳也確是太過自信,竟沒想到大聲張揚,只一味將目光鎖定前方黑衣人。
連峻不敢託大,再逃下去除了消耗體力也沒什麼意義,便停下身來,回身出擊。二人瞬息之間便硬碰硬地過了幾招,連峻心道還好,覺得對手雖然難纏,但七分把握還是有的,只是若要速戰速決,還得是拼命的打法才行。
連峻心中對策已成,正要不顧防守地下狠手,不料憑空又冒出一人加入戰局,連峻定睛一看,不由心中哀嘆冤家路窄,這人不是江夏客棧中那個帶著蟠龍槍的公子哥麼!
原來韓杉發現韓葳這麼晚了還沒回家,便打算去醫館接她,無奈兄妹二人走岔了道,到醫館時發現那裡已經關門。韓杉不太放心,便在街上轉悠了一會兒,陡然遇見肖銳追襲一個黑衣人,待得二人纏鬥了幾招,韓杉立即從連峻的身法和招式中認出,這人就是曾經搶了自己蟠龍槍的那個賊人。
韓杉與肖銳聯手,連峻登時落了下風,心中略一盤算,就想伺機而遁了。肖銳手下的那些個蝦兵蟹將自然不會是陸仕潛的對手,已被滅口無疑。剩下一個肖銳,初來京中不久,陸仕潛最近也就是陪李擎蒼進宮那天露了個面,既然早前肖銳在路口相攔時沒認出,以後想必也不會輕易將四人聯想至世子府,那韓葳也就不會有什麼麻煩了。
連峻念頭急轉之下,招式也越來越快,引得韓杉與肖銳俱是手忙腳亂,連峻尋了個空隙,猛地一躍而起,掠過鱗次櫛比的民房,消失在了夜空中。
肖銳心知追他不上,便回身向韓杉一拱手,道:“多謝杉公子出手相助。”
韓杉無心客套,點了下頭,直接問道:“怎麼回事?那人是誰?”
肖銳下意識地對韓家人有所防範,便沒有說實話,只道:“沒什麼,看到鬼祟之人便想截下來問話,沒想到還是個身手不錯的。”
原來趙靈昭聽說世子府的人去了韓家拜訪,便派了肖銳盯住世子府,以防裡面有什麼動靜。趙辰央對李擎蒼頗有些英雄相惜之意,答應不動李迎潮,趙靈昭卻是不管這些,原本打算世子府若有什麼動作,就將李迎潮囚禁到東宮去。
韓杉知肖銳對自己有所保留,也不再多問,覺得這幾日城中氣氛頗有些詭異,便朝肖銳拱了拱手,接著去尋妹妹。
連峻繞路趕回趙辰嘉住處與李迎潮等人會合,陸仕潛比他早回了片刻,幾人正在客房中焦急等待。連峻一進門便搖了搖頭,沉聲道:“失手了,他中途來了幫手。”
李迎潮頹然跌坐,神情憂慮,向駱無霜道:“韓家會有事嗎?”
駱無霜一嘆:“殿下何必自己嚇自己?那個肖銳根本就不認得我們,未必能把剛剛那一幕與世子府中人失蹤聯絡到一起。”
“未必?也就是說還是有可能。”李迎潮皺著眉,思忖道。
駱無霜苦笑了一下:“真要有人想在這上面做文章,根本就不需要韓平川真的出手幫我們,殿下之前去韓家拜訪,就已經足夠給有心人利用了。歷來朝堂之爭,很多時候都是誅心而已,本就不需要什麼真憑實據。”
李迎潮沉思片刻,忽地起身,道:“不行,肖銳必須死。韓平川畢竟身居要位多年,只是見了我一面的話,即便被質疑也不至於推脫不掉,但是剛剛那一幕若被肖銳識破,那就是對付韓家的確鑿證據,肯定會連累韓家的。”
駱無霜不以為然:“連累韓家?那韓平川與肅王爺相交但凡有一點真心,肅王也不會被逼到今天這個地步,不管王爺起不起兵,趙辰央從來都沒打算讓王爺善終,而韓平川也不過是皇帝身邊的一條狗而已。”
李迎潮搖了搖頭,正色道:“不管怎樣,韓平川素有賢相之名,他不應該成為第一個犧牲的人。”
“正因為韓平川有賢相之名,”駱無霜道,“殿下,韓家若出事,其實於我們起兵大有助益。”
李迎潮聞言,踉蹌著後退了一步,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又自嘲似地笑了笑,是啊,韓家出事,朝廷將失去很大一部分人心,而自己,則是世人眼中讓一代賢相出手相救之人。從小到大,他親眼見著身邊之人這麼多年的苦心籌謀,也咬牙挺過了這麼多年的非人生活,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很坦然地冷對世事,算計人心,可真到了這一刻,他才感受到世事壓人的苦。做了這麼多年的準備,剛邁出第一步,他竟已有些厭倦了。
陸仕潛見李迎潮恍惚失神,嘆了一氣,道:“公子,你就是太緊張,杞人憂天了。那個唯一的活口肖銳,根本就不認識我們,有可能想起我的那些兵士,都已經被我親手解決了,不會出意外的。”
李迎潮看了一眼陸仕潛,神情還是難以釋懷:“是嗎?”
連峻在旁突然笑了出來,眼底有些嘲諷之意,出聲道,“殿下之前就應該想到,單單是去見韓平川一面就會授人以把柄,現在又突然如此在意韓家,恐怕不是因為什麼賢相美名,而是因為韓葳這個女子後悔了,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李迎潮愕然轉頭,不難體會出連峻語氣中對自己的不滿,果然,只聽連峻繼續道:“老王爺屍骨未寒,肅王軍將士正群龍無首,世子卻還有心情為一個女子傷懷!”
駱無霜忙咳了兩下打斷,暗暗瞪了連峻一眼,雖然他心中隱隱也是這般想法,卻不會如此直接說出來。
李迎潮被人如此搶白,好不尷尬,苦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