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人過世到出殯,他沒有流一滴淚。旁人說他不孝,說他奶奶白養他一場,他也不去反駁什麼。
外人又知道些什麼呢。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監護室的玻璃,好像這樣就能摸到年曉米似的。
玻璃是冷的。
他收回手,碰到了衣兜裡硬硬的盒子。裡頭有個補好包金的白玉墜子。他剛剛拿到手的,之前還想著今年過年時送給年曉米。貨款結清了。最難的日子都過去了,以後慢慢就都好了。
他想著人有旦夕禍福,年曉米的擔驚受怕也不是沒道理,就去公證處立了遺囑。把財產分了三份,分別留給了年曉米,寶寶,和他父親。
去辦手續的時候才知道,年曉米跟他在法律上沒有任何關係,為了這個沒有任何關係,他還要多交好大一筆契稅。
但他也認了。遺囑的事他沒打算跟年曉米說,說了怕他多想。他想自己是個大男人,總得把什麼事都規劃安排好了,年曉米算是他媳婦兒,媳婦兒是用來疼著寵著的。等日子再平穩一點,就讓他趕緊辭了事務所的工作,換個清閒點兒的。不願意工作了想在家裡,那更是求之不得。
他心裡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哪知道是如今這個樣子。
他手裡分明握著大好的錢程,卻覺得自己很快就要一無所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讓他對自己感到憤怒。
年曉米不會有事的。打下去的藥不管多少都不起作用,不過是因為還沒到時候。沈嘉文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手心,他不是許多年前無能為力的那個小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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