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忘了，帝王世家最是無情之輩。

謝懷逸沒有說話，謝衡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憐憫動容之色。

心灰意冷間，他好像又回到了母親病逝的那一晚，父皇只是草草來看望了一眼，而自己跪在棺邊守了一整晚。

回想一朝盛寵，母親便誕下了他，可帝王無心，這深宮中像他母親這樣的女子不知有多少。

謝衡低頭望著自己手上的長槍，忽而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切，從頭便是錯的。

他無依無靠，外無外戚幫襯，內無天子寵愛，又想事事拔尖，便成了他人眼中刺。

他和母親，從來是他鄉人，異鄉客，這偌大的王朝容不下母妃，也容不下他。

謝衡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喃喃：“什麼父子君臣，我該遂了母妃的願，名喚潭星，她對我所求不多，只願我作山間清潭，夜空繁星……”說著他便紅了眼眶。

謝懷逸皺著眉，只覺城下之人惺惺作態，他甩甩衣袖，沉聲道：“放箭。”

謝衡輕輕撫摸著胸間的殘玉，破碎的部分抵著他手中的老繭。

他抬起頭望向城牆上，“今朝一死難逃，可我自認無愧百姓，這萬箭穿心配不上我的清白之身。”

他猛地舉起手中長槍刺向位於左側的心臟中央，動作不帶絲毫遲疑。

天旋地轉，眼前變得一片昏暗，血液從胸腔中大股流出。

餘光裡還能看到杵立在高臺的身影，眼底對自己的死，眼底毫無觸動之意，俱是冰冷。

我今朝自刎，以我骨肉還了你今世的養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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