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已久的心跳聲,重新復甦,震響在蕭誠心裡,耳邊,眼前。
白露被蕭誠的眼神盯得心裡發毛,全方位包裹,要把她吃了似的。
別怪她昨晚沒坦白,她坦了。
是蕭誠一直打斷她的話。
後來再想說,他又堵住她的嘴。
蕭誠喝醉酒就會記憶斷片,昨晚的事他大概不記得了,才會這樣看她。
冷靜過後,白露覺得還是等遇到更恰當的時機,再次坦白比較好。
現在最重要的是賺錢,她上大學要錢,出門坐車要錢,吃住行要錢。
什麼都要錢,等她賺多點錢,再把糖炒栗子的方子,強行賣給蕭誠。
是的,強行抵債賣給他。
到時候她身上有錢,有不必露宿街頭的底氣,被蕭誠趕出家門也不怕。
長長的床單,在兩頭沉默無聲中,滴滴答答水聲一直沒停過。
白露手都握涼了,下意識低頭,才發現,從頭到尾都只有她在擰床單。
“你別順著擰啊……你往反方向擰才能出水……”她真是服了大佬了。
蕭誠顯然也沒意識到,自己在順著她的方向擰,沒意識到手裡還有床單。
反方向擰乾後,他垂眸掃了眼大盆裡的蚊帳和衣服,視線往上,看到白露被井水凍得通紅的小手,眉頭皺起。
“你回去炒栗子。”
白露以為他擔心糖炒栗子出不了貨,不急不緩開口:“不用著急,洗衣服和蚊帳不用多久,洗完再去炒就行了。”
“一次兩鍋,電動翻炒一鍋,我手動翻炒一鍋,一鍋五十斤糖炒栗子,兩鍋就是一百斤,九點前就能把王翠花,五嬸和富貴叔需要的栗子炒好。”
“富貴叔去城裡賣,離得遠要一次性拿夠貨,王翠花也一樣,但是五嬸離得近啊,就在我們鎮上,早上炒早上的賣,下午炒下午的賣就可以了。”
白露邊和蕭誠把床單,晾曬到院子裡的長竹竿上,邊給他放心解釋。
蕭誠聽後什麼也沒說。
晾好床單,徑直走去大盆邊,坐下白露原本坐的小板凳,動手洗蚊帳。
白露:“……”
所以,她剛才長篇大論,口乾舌燥的解釋,都白說了?
好吧……大佬做事不需要理由。
沒有昨晚的三歲小孩可愛。
現在天色還早,炒栗子直接用電動翻炒機就能炒夠,她去盯著就行了。
白露剛轉身,想起一件事,又回頭:“你好像還沒刷牙洗臉吃早餐,要不,先吃了早餐再洗衣服?”
“我今天煮的是芥菜瘦肉粥呢,新菜品,很好吃的,你嚐嚐看?”
蕭誠不記得菜園有這道苦菜。
指不定,又是哪個鄰居給她挖的小菜苗,她當寶貝種起來了。
“洗完再吃。”他不想吃。
白露點頭轉身:“那我先去幫你熱一下,你等下洗完衣服,記得吃。”
蕭誠:“……”
手一個不小心用力。
搓衣板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力度。
溫秀雲和餘富貴來拿貨時,恰巧在門口碰到王翠花,就一起進來了。
“五嬸,我的新衣服好看嗎?”
王翠花穿著花花綠綠的大棉褂,闊腿褲,轉來轉去,別提多辣眼睛了。
溫秀雲雖實在,卻也是個做生意的人,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也懂睜眼說瞎話:“好看。”
王翠花滿意又得意的笑了,又轉身問一旁的餘富貴:“富貴叔覺得好看嗎?”
餘富貴是男人,他覺得好看,蕭誠大哥肯定也覺得好看。
“好看。”餘富貴也會睜眼說瞎話。
恰在此時,蕭誠拿著一簸箕糖炒栗子,從廚房走出來,倒進大籮筐。
“蕭誠大哥。”
王翠花像只花蝴蝶一樣飛過去,走路身體扭成山路十八彎,還不經意轉了兩圈,頭上兩條麻花辮甩來甩去。
她不敢問蕭誠好不好看,但可以在蕭誠面前,轉出最漂亮的一面。
讓蕭誠多看她一眼。
蕭誠確實看了一眼王翠花,以為她有事,一秒鐘不說話他就轉身走了。
王翠花雙手抓著麻花辮愣住。
她的新衣服這麼漂亮,這麼好看,蕭誠大哥看不到嗎?
為什麼才看一眼就走了?
就算白露在廚房,白露又沒買新衣服,天天都穿舊衣服,一點都不好看。
溫秀雲和餘富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然後正兒八經搬糖炒栗子走。
倒是搬最後一輪時,白露出來叫住了溫秀雲,讓她等一下。
溫秀雲沒多問就留下了。
餘富貴每天都開摩托車載溫秀雲來,先把溫秀雲的栗子拉去檔口,才把自己的栗子拉去城裡賣,今天也一樣。
溫秀雲沒空,他就讓隔壁親戚攤主幫忙照看一下,自己先去城裡賣栗子。
唯獨王翠花,遲遲不肯走,在院子裡東轉轉,西轉轉。
時不時偷瞄廚房方向一眼,生怕白露有什麼好生意只給五嬸,不給她。
偷瞄第二眼時,一道高大身影從廚房走出來,俊臉冷若冰霜。
冷刀子不要錢似的往她方向掃。
王翠花怕死,心甘情願被掃走。
蕭誠回廚房繼續吃早餐。
白露招呼溫秀雲到主屋坐著聊,前院也有長凳,卻沒主屋的待客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