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河巷就是因臨近流溪河才叫的這個?名,是晉城最為雅緻的一個?去處,而巷內最負盛名的,莫過於沿著河邊的春江樓。
一路過去,走走停停,到的時候才發現?那戶人家?的大門緊閉,無人在?家?。
吳九看著董芸揹著手在?門口踱步,猶豫片刻後,輕聲建議道:“大人,既然?主家?不?在?,不?如我們去河邊走走,大人也好放鬆放鬆眼睛……”
原以?為董芸不?會答應,沒想到她竟點了點頭。
“如此,便往那邊走走吧。”
一行人沿著河岸緩緩而行,大人臉上神情淡淡,不?見喜怒,可似乎並沒有出來散心的鬆弛感。吳九心中忐忑不?已,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建議是好是壞。
直到望見不?遠處的春江樓時,翠兒的眼皮微微一跳,似乎明白了什麼。
“大人,我們走了好一會兒了,不?如在?這附近找個?地?方坐坐,休息片刻?”翠兒試探著問道。
董芸未置可否,但腳步卻?停了下來。
幾人選了一處涼亭,堪堪可見春江樓的一二樓大致全景。
吳九看著董芸坐下之後就不?聲不?響的,原想著要說點什麼活躍氣氛,卻?被翠兒瞪了一眼,立即噤了聲,縮在?後邊不?敢吭聲。
涼亭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直到晌午時分,一個?橙黃色的身影出現?在?春江樓的門口,身形高挑,行色匆匆,下馬後便徑直走入了樓內。
吳九見到那人背影,張嘴就要出聲。
看著翠兒警告的眼神,又抿住唇。
那橙黃色的身影迅速上了二樓,走到窗邊的位置坐下。那裡已經有人在?等候著,雖然?距離較遠看不?清面容,但依稀能辨別?出是一名女子。
翠兒看著主子越發陰沉的臉色,心中忐忑不?安。正思?忖著要如何開口緩和氣氛時,董芸卻?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主人家?不?在?,衙門還有一堆事情等著處理,我們回去吧。”
二人如得大赦,趕忙躬身應諾。
等回來之後,董芸便埋頭在?一堆竹簡資料當中,忙得不?可開交,彷彿剛才河邊的那一幕從未發生過一般。
公廚那邊送飯過來,翠兒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她用午膳。
然?而飯還沒吃完,堂前就有人前來報官。
何記和石記兩家?糟坊,舉報李記糟坊售賣私鹽。
有人報案,不?一定升堂。
但何記和石記都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做糟坊生意的,背後自然?有一定的實力,他們存心要把事情弄大,官府不?可能坐視不?管,就得升堂。
而昨日董芸才與他們背後的主子會面,這事回來也沒跟夏尋雁他們說,這個?案子自然?也是得由她親自負責。
來的人正是兩家?糟坊的掌櫃。
董芸一見這二人,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不?動聲色地?問道:“既然?你們說李記糟坊販賣私鹽,有何證據?”
石記掌櫃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包鹽,遞上前去:“這是我們從李記購買的海鹽!而我們的官鹽,是從沱北司洲統一運來的岩鹽。這海鹽,分明就是私鹽!”
“還有,我等從司洲買回來的官鹽,就地?徵稅之後,一斗鹽要五百文錢,李記的價格卻?遠低於此,若不?是私鹽,又怎麼能賣出這樣的價格,試想天?底下誰會做這樣賠本的生意?”何記掌櫃道。
事實上,李記背靠沱東的李氏家?族,夾帶私貨賣私鹽是大家?私底下都公開的事了。但不?止李記,其他兩家?糟坊同樣也在?暗地?裡售賣私鹽。
可是昨天?下午開始,李記就開始降了鹽價,這無疑觸動了另外兩家?的利益神經,這才使得他們聯手前來衙門告狀,想要將?李記糟坊置於死地?。
按理說,昨日城主府受了李蓮心的好,衙門無論如何都要替李記講話。
更何況,董芸日後還想要背靠沱東李氏站穩腳跟!利益使然?,於公於私,她都沒得選。
然?而話到嘴邊,董芸卻?道:“立即傳喚李記的負責人。”
……
李蓮心最後並沒有出現?,來的是李記的掌櫃。
最終還是董芸讓人偷偷尋了何石兩家?販賣私鹽的證據告上來,兩家?人嚇得趕忙撤訴,最後定了個?三方相互汙衊的罪,罰了錢,各打五十大板,這才把人放了回去。
案子一直持續到了傍晚,等處理完,天?也快黑下來了。
廚房照例送飯過來,翠兒看著正在?細嚼慢嚥的董芸,躊躇片刻,轉身回了後院。
梨花果然?已經回來了,正坐在?窗邊的木榻上,雙手沾滿了紅色的原料。
“梨花小姐——”
梨花見到翠兒,“怎麼了?姐姐快忙完了嗎?”
翠兒道:“還沒呢。梨花小姐用過晚膳了嗎?”
梨花點頭,“嗯,我剛回來的時候肚子很?餓,直接去廚房吃了晚飯。見姐姐在?忙,就沒去打擾她。”
翠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大人現?在?正在?用飯,我還以?為梨花小姐你還沒吃飯呢。”
言下之意,大人今日心情不?太好,讓眼前這木頭去陪大人。
誰知梨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姐姐在?吃飯啊?那行,等她快回來了,你讓霏兒來提前跟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