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色將晚。
他們已經在這裡耗了太久。
彥七上前,“夢荷,我們該走了。”
“去哪裡。”
謝無凜站起身,捋了下長袍,淡淡說道,“一路向北,經滿二十站。”
陳夢荷聽不懂,下意識擺手拒絕,“不行的,爺爺還在家等我。”她轉過身,面露難色,“我要是跟你們走,他一把年紀肯定會擔心的。”
她很抗拒,情理之中,可人有命數。
周昀淡淡開口,“你爺爺在終點站等你。”
陳夢荷怔了下,聽著這句話心裡莫名不舒服,如果要用一個合理的解釋來解釋,那只有…軟唇訥訥張合著,她問,“我是不是死了?”
只有死了,這些看到的都說的通了。
彥七趕緊攬過她的肩拍了拍,“別亂想,我知道你現在還難以接受,這一切太突然,沒給你緩衝的時間。”
“其實縛靈者也沒什麼不好,你就把他當個工作看。”
陳夢荷聽的腦子嗡嗡,猶豫了下,問,“那有工資嗎…”
彥七咳了聲,看向謝無凜。
謝無凜無語,說,“你想要多少。”
提到錢陳夢荷就鬼精鬼精的,她抿了抿嘴,說,“那得看工作性質了…太危險的話…那還是得要個一萬兩萬吧…”說話之餘還不忘用小眼神偷瞄他們。
謝無凜默默背過手,指尖輕劃幾下,一沓紅鈔憑空出現在他手中,“先給你五萬。”
看到錢陳夢荷眼睛都瞪圓了,牛馬精神一下子上來了。
“那還等什麼,走啊。”
出廟的時候,陳夢荷還不忘提醒他們,“你們小心點,這裡有個好醜的人頭。”
但這幾人是誰啊,過路小鬼看到他們恨不得趕緊投胎,免得死了還遭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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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廟建在半山腰,就是榕關村後面那塊山頭。榕關村歷史背景悠久,90年代初,經濟浪潮來了,一堆人說什麼修路,搞經濟。
搞到半路,村子裡的人得了傳染病,上頭開會商量,就把榕關村劃出去了。
沿著下坡走到塊平地,那裡停了輛黑色越野。
彥七去前面開車,周昀拉開後車門,淡淡開口,“你坐中間。”
夜色降臨老林,土路的寬度剛好只能通一輛車,車輪在泥裡滾了圈,釓過雨打下來的枯枝,聲音黏膩悶脆。
車廂內一片沉默,陳夢荷夾在謝無凜和周昀中間,兩隻手侷促的搭在大腿上。
這三個人風格各異,左邊這個閉目養神的低馬尾,穿著割裂臉色蒼白,眉眼間很重的陰柔,漂亮是肯定的,就是太漂亮了。
右邊這個衝鋒衣,長的就沒那麼娘炮了,挺鼻濃眉,女媧捏的恰到好處,還是個睫毛精,她有種感覺,這個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一定是最好說話那個。
彥七開啟遠光燈,林子起霧了,他掃了眼後視鏡,笑著說,“看什麼呢。”
陳夢荷慌了下,嚥了口口水找補,“還…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
“我叫彥七,睡覺那個謝無凜,另一個周昀。”
“哦…謝謝啊。”
她不喜歡肌肉男,也不是不喜歡,就是那種太大塊總感覺像蛙人,或者聯想到泰山猿人,野蠻粗曠。
“夢荷,你讀大學有碰到啥有意思的事不。”彥七開車無聊,便找她搭話。
“有意思的事…”夢荷咬著唇回憶,“我以前常去校外一家粉店,很好吃。”
“那老闆養了只緬因,但他不知道是緬因…”
好,更無聊了。
“啊!”陳夢荷突然側著栽到謝無凜身上。
天太黑路太小,車子猛的往一邊倒,一不注意就陷到坡底下。她趕緊撐住男人的腿,剎的對上謝無凜暗沉的眸。
他的眼睛…
藉著車廂裡的暖光,不知道是樹映的,還是三原色交叉了,怎麼幽綠幽綠的。
彥七打轉方向盤將車扭正,擔心道,“沒事吧。”
陳夢荷回過神,趕緊從他腿上起來,慌忙朝著謝無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默不作聲,滾了下喉嚨繼續閉目養神。
哇,他好硬,不是,他好瘦……
陳夢荷繫上後排安全帶,儘量把自己身子縮扁,可別挨著他了,五萬哥剛剛臉色好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