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文怔了下,凝神細看,是雪花。
柳絮似的雪花飛舞在靜謐的夜空,被點點燈光照亮,如夜間散落的精靈。
顧逸文忘記了上一秒他還在譴責展凌聿的心眼子, 立馬驚喜的衝他喊道,“展總, 下雪了!”
這不是b市的第一場雪,但因為節日賦予的特殊含義, 讓這場雪格外的有意義。
展凌聿垂頭望進他的眼裡,他眼睛亮晶晶的, 比明月更加耀眼。
展凌聿眉眼溫柔,笑著點頭, “嗯, 下雪了。”
顧逸文笑眯眯的說, “展總,他們說平安夜下雪是吉祥的徵兆,對著聖誕樹許願可以實現願望,還有半個小時才過十二點, 展總我們要不要趕緊去找一棵樹許願?”
展凌聿搖頭, “不用。”
顧逸文:“展總不信這個?”
顧逸文仰頭, 一隻調皮的雪精靈降落在他鼻尖,化成水滴。
展凌聿輕手撫去他鼻尖的水滴,顧逸文眼睫微顫,卻沒有躲避。
展凌聿眸色深了深,愉悅的說,“我已經看見一棵聖誕樹了,我的願望只有向他許才能實現。”
顧逸文疑惑,四處張望,:“在哪?我怎麼沒看見?”
展凌聿:“就在眼前。”
顧逸文:……
他說的不會是我吧?
他雖然是抱著一堆聖誕樹的裝飾,但是和聖誕樹八杆子打不到一邊吧。
展凌聿像是知道他心底所想的一樣,含笑說,“嗯,就是顧助理想的。”
顧逸文哭笑不得,佯裝怒,“我哪裡像聖誕樹了?!”
展凌聿低聲蠱惑,“不像,你比聖誕樹更靈驗,因為我的願望只有你能實現,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展凌聿的的狼子野心簡直昭然若揭。
顧逸文才不接他的話茬,他可沒有東西給世界意識碎,他的房間碎個玻璃就算了,也不貴,萬一車玻璃碎了怎麼辦,他心疼。
顧逸文眯起眼,“哦是嗎,那我真厲害。”
展凌聿撲哧一聲笑出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啊,算了。”
溫和近人的顧逸文他喜歡,運籌帷幄的顧逸文他也喜歡,今天耍賴皮的顧助理他也喜歡,可愛得要緊。
現在去找一棵聖誕樹很簡單,小區外就有。
顧逸文將玩偶放在副駕駛位上,被展凌聿嚴嚴實實用圍巾包裹著臉頰只露出一雙眼睛,並帶好手套,才溜溜噠噠的的就往外走。
兩人今晚的興致都很高,去聖誕樹下許完願,顧逸文看見聞見烤紅薯的香味,突然很想吃,就帶著展凌聿去後面的的小吃街逛逛。
因為下了雪,不少人都興奮的衝了出來,外面的人更多了,臨近十二點依舊熱鬧,小吃街就更加熱鬧。
顧逸文看著人影憧憧的小吃街,猶豫,“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覺得先不說這裡滿地的垃圾,就是這人擠人的場景,他都有點不想進去,更別說有著潔癖的展凌聿了。
顧逸文說完打算轉身離開,突然手上一緊,被人隔著手套抓住。
顧逸文眨眨眼,側頭看向展凌聿。
但展凌聿一臉如常,只是低頭看了他一眼,說,“不是想吃嗎,走吧,人太多了,抓好別丟了。”
說完,展凌聿像是做賊心虛似的頭也不回的邁開腳往前走。
顧逸文眼睛微妙的彎起一個弧度,跟著他的步伐,在展凌聿從人群開闢出的空間裡往前走。
紅薯攤在一百米外,認為人太多,這一百米他們走得很艱難,按無論是潔癖的展凌聿,還是號稱要考察他的顧逸文,兩人都沒有說話,默契的牽著手在人群中穿梭。
紅薯攤前已經排了一個小長隊,展凌聿牽著顧逸文排在末位,誰也沒有先放開,因為人太多,他們捱得極近,兩隻手在身體的掩飾下幾乎看不見。
展凌聿和顧逸文在哪裡都很耀眼,雖然顧逸文被裹得只剩一雙眼睛,但展凌聿的的沒有啊,他們倆往這一站,後面排隊的隊伍都長了一大截。
紅薯都是現成的,隊伍排得很快,臨近他們的時候顧逸文甩了甩手,展凌聿才不情不願的放開,眉梢都是不捨。
展凌聿在顧逸文面前實在是太好懂,顧逸文見狀無聲的的笑了聲。
後面的人發現他們原來一直牽著手,眼底失望的同時,瞬間亮起了光。
紅薯攤老闆忙了一晚上,乍一看見兩個大帥哥,再看見他們身後變得格外長的隊,立馬反應過來,笑容變得更大,“要幾個紅薯?”
“要兩個。”顧逸文伸出兩根手指,剛說完,展凌聿就打斷了他。
“一個。”
顧逸文沒反駁,點點頭,改口,“一個,幫我拿個大的,謝謝老闆。”
老闆很熱情的挑了一個最大最好的的遞給他們。
老闆:“要勺子不?”
老闆一說完,後面人就嘰裡呱啦的笑著鬧起來,“老闆你居然還有勺子,剛剛怎麼沒看見你給。”
老闆笑呵呵的,“誰說的,一直都有啊。”
“我剛剛就沒有!”
老闆:“你沒要不是。”
“他們也沒有要。”
老闆:“吃紅薯嗎,直接咬香啊。”
“不管,他們有我們也要。”
老闆好脾氣笑:“嘿呀,都給都給。”
顧逸文撈了兩個勺子趕緊拽著展凌聿跑了。
熱騰騰的紅薯剛剛出鍋,還在冒著熱氣,在顧逸文動手之前,展凌聿就將紅薯撥了一部分皮,拿在手上。
展凌聿:“吃吧。”
顧逸文迫不及待的用勺子挖了一勺,“好吃,展總你也嚐嚐。”
展凌聿兩隻手端著紅薯,理直氣壯:“沒有手。”
顧逸文才不信,他明明可以一隻手拿紅薯,另一隻手拿勺子的。
但顧逸文只是垂了下眼,伸手去拆開另一個勺子,然後挖了最中間的紅薯,遞到他嘴邊。
展凌聿手微不可見的顫了下,喉結滑動。
顧逸文舉著手,有點不自然的催促,“快吃,要冷了。”
“好。”展凌聿就著他的手,張嘴咬下了紅薯。
好甜,他想。
展凌聿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得寸進尺的說,“還要。”
他熱烈眼神灼得顧逸文想要轉身逃跑,卻又被勾得挪不動腳。
他們僵持了兩秒,或者更久。
紅薯的熱氣上升,在展凌聿的眼鏡鏡面上凝結成一片水霧,隔絕了這撓人心肺的眼神,顧逸文終於能喘口氣。
被霧氣胡了一眼的展凌聿有種說不出來的喜氣,原來高高在上的總裁也和平凡人一樣。
顧逸文笑了聲。
展凌聿不滿的想要摘掉眼鏡,下一秒被顧逸文制止。
顧逸文一隻手握住展凌聿的手腕,另一隻手摘掉了手套,用食指在眼鏡上各畫了一個向下的弧度,是一個笑彎了眼睛的表情。
顧逸文畫完,在空中補上了一個向上彎曲的半圓弧度,是笑臉。
顧逸文:“展總,你笑起來很好看,要多笑。”
展凌聿透過中間被畫了笑臉而變得清晰的鏡片,看見顧逸文狡黠的眼睛,無聲的笑了下。
“調皮。”
展凌聿說完不僅沒摘下眼鏡,也沒有擦掉眼鏡上的痕跡,頂著兩個滑稽的弧度陪顧逸文吃完了紅薯。
吃完,展凌聿的眼鏡也恢復了正常,他問顧逸文還想吃什麼,顧逸文拒絕了。
他晚上吃了兩份飯,現在還吃了半個紅薯,再吃下去晚上就要撐得睡不著了。
展凌聿也沒說什麼,遺憾的點頭。
回到顧逸文家樓下,顧逸文抱起玩偶,讓展凌聿把沒抱上的玩偶堆上來。
展凌聿:“剩下的我幫你拿上去。”
顧逸文拒絕,“不,這是我的玩偶,我自己拿。”
展凌聿失笑,“你還怕我搶你的玩偶啊?”
顧逸文不置可否,眼神掃過他手上的車鑰匙。
展凌聿:……
展凌聿握住車鑰匙:“我的。”
顧逸文哼一聲,給他一個‘看吧,你有前科’的眼神,示意他趕緊把玩偶放到自己懷裡。
展凌聿聽話的給他放上去。
顧逸文抱了一路,經驗豐富,走上三樓玩偶都沒有掉一個。
來到房門前,展凌聿停下腳步,看向顧逸文。
顧逸文咳了一聲,“密碼我生日,19——”
顧逸文還沒說完,展凌聿就已經按完了。
顧逸文意味不明的打量展凌聿,“我是不是遇見壞人了,怎麼有人會把別人的生日記得這麼清楚?”
展凌聿:“……”
展凌聿:“你們的簡歷我看過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