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你放心,我沒讓別人碰到你。”舞陽公主顯然明白高睦的顧慮,說話之間,她還及時為高睦遞上了換用的衣物。
“那就好。昨晚我醉倒了,定是給公主添了很多麻煩,辛苦公主了。”
冬日寒涼,舞陽公主本想等高睦穿好衣服了再問出心中的疑惑,如今聽高睦言辭客氣,她實在按捺不下去了,當即問道:“高睦,你還記得你昨晚說的話嗎?”
“什麼話?”高睦宿醉初醒,躺著時不覺得,坐直身體後,才發現頭腦有些發沉。她一時間沒聽懂舞陽公主的問題,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沒什麼。”舞陽公主眼神一黯。高睦對她說話還這麼客氣,她其實不用問就該知道的,就是高睦喝醉了。
向來有話就說的舞陽公主,何曾有過如此閃爍其詞的時候?高睦察覺舞陽公主的反常後,顧不上頭部沉重,極力回想,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公主是說,我昨晚在馬車上……說的話嗎?”
被高睦拒絕過多次的舞陽公主,本來就不敢懷揣太多希望。即便如此,再次得到失望的答案後,她依舊有些胸口發悶。她不想再談論昨晚的事情了,也想出門透口氣,索性起身道:“你睡了這麼久,應該餓了吧,我去為你傳些吃食。”
“錦衣!”高睦見舞陽公主起身,頓生情急。她見舞陽公主避而不答,直覺自己的猜測沒錯,想都沒想就握住了舞陽公主的手腕,再次掏出了昨晚的告白:“我是真的,傾慕於你!”
“好了,高睦,你不用說這些話哄我,我們能做姐妹就很好了。”舞陽公主見高睦披在肩上的裘袍都歪了,擔心高睦著涼,倒是不急著走了。她幫高睦重新把裘袍拽到了肩頭,催促道:“你快把衣裳穿好,當心風寒。”
高睦知道,都怪自己,讓錦衣失望了太多次,才會讓錦衣說出這句“能做姐妹就很好”。她不知道還要如何言語,才能證明自己的真心,只好掏出自己最隱秘的眷戀。
舞陽公主見高睦從懷中掏出一隻錦囊,心覺不解。她與高睦同床共枕了那麼久,以前從未發現,高睦有貼身佩戴錦囊的習慣。而且高睦突然拿出這個錦囊幹什麼?
高睦記得,自己昨晚親吻錦衣,得到了錦衣的迴應。既然錦衣還願意與她做夫妻,那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讓錦衣失望了。
她毅然決然地打開了手中的錦囊,將囊內的物件倒在了掌心——
一隻斑駁的翠鳥泥哨,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高睦掌心之中,如同高睦赤誠的真心。
“錦衣,這個翠鳥泥哨,是四年前我們第一次逛廟會時,你送給我的,也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你記不記得,你曾經問過我,是不是很喜歡泥哨。其實,我不是喜歡泥哨,而是喜歡送我泥哨的你。最近這一年,我身處孝期,不能與你時常見面,又常需暫居京營,對你……思念不已,才會將此物隨身攜帶。我是真的,在你之前,就已經傾慕於你了。只是,女子之間的傾慕之情,畢竟有違倫常,我不知該如何對你開口。後來,越國公府與韋家定親,我預料到了越國公府會有滅門之禍,打定了捨命救母的主意,才會多次違心拒絕與你……成為夫妻。”
第89章
語至最後,高睦從掌心的翠鳥泥哨身上移開了視線,轉而抬頭迎上了舞陽公主的注視,一字一頓地說道:“錦衣,我方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若有半分虛言,便讓我萬箭穿心,死無……”
舞陽公主俯身,用唇瓣阻斷了高睦的毒誓。
高睦訝異睜眼,旋即,欣喜若狂。她生怕舞陽公主再度誤解,立即抬手擁緊了舞陽公主,主動加深了她的輕吻。
舞陽公主昨夜被驚喜衝暈了頭腦,沒有來得及品味高睦的親吻,今日她才確定,高睦嘴中,是真的很甜。甜到她呼吸都不夠用了,才依依不捨地與高睦分開。
她在高睦懷中喘息了很久,才想起高睦的毒誓,又仰頭強調道:“高睦,你要和我一起長命百歲,不許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
“好,我以後再也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那公主……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舞陽公主整個人都坐在了高睦懷裡,側臉還枕在高睦肩上,與高睦之間明顯不再是姐妹姿態。但高睦不想讓舞陽公主再有一絲一毫的失望,所以還是想親口求證一次。
“嗯,我信了。”舞陽公主曾在外書房見到高睦珍藏的這隻翠鳥泥哨。當年光鮮的翠鳥,如今已色彩斑駁,明顯曾被人長期把玩。舞陽公主看著高睦掌心斑駁的翠鳥泥哨,幾乎可以想到高睦摩挲它的樣子,又怎會繼續懷疑高睦的真心呢?
她蹭著高睦的脖子,半是歉意、半是解釋地撒嬌道:“高睦,你昨晚說傾慕我,我其實也不是不相信。只是你那麼快就睡著了,醒來對我說話又那麼客套,我就覺得,你可能是喝醉了說胡話。你願意親近我,願意與做夫妻,我真的,很高興!”
“我之前對公主說話,太客套了嗎?”
“對呀,你一醒來就說給我添麻煩了。還有,你怎麼不喊我錦衣了?我不喜歡你稱我公主,聽著太生分了。”
“我不是想與公主客套,只是習慣了守禮。尊稱公主,也是因為公主府中人多嘴雜,不宜直呼公主的小字,並非是有意與公主生分。”高睦已經習慣了用守禮的姿態保護自己,舞陽公主不提,她真的意識不到自己對舞陽公主過於客氣。就連此前直呼“錦衣”,也是因為一時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