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看了雲時卿一眼,道,“或是讓王爺為陛下補一補,明日醒來便會生龍活虎。”
蘭玉朗和孟大夫離開之後,雲時卿立即著人備一桶熱湯伺候柳柒沐浴,待他恢復些許精力後適才開口:“柒郎受苦了。”
柳柒微笑道:“苦盡甘來。”
雲時卿又問:“還疼嗎?冷不冷?”
柳柒搖頭道:“我沒事了。”
雲時卿總算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柒郎以後定會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柳柒笑道:“菩薩當初聽見了你的懇求,如今已經得償所願,我會陪你……陪你一輩子。”
——他原想說陪著雲時卿白頭到老,可自己的夫君卻因他而一夜白頭。
雲時卿湊近了去吻他:“陛下一言九鼎,日後若是納別人為妃,便是負我。”
柳柒迴應他的吻,柔聲說道:“定不負君。”
解毒耗費了將近三個時辰,柳柒精疲力盡,沐浴結束便躺回床上了。
雲時卿吹熄殿中的燈燭,旋即也上了床,皎月透窗而入,將他們溫柔地包裹著。
片刻後,雲時卿撓了撓柳柒的手心:“方才小蘭教主說,我給你補一補你就能快速恢復。”
柳柒循著月輝瞧向他,那雙充滿算計的眸子隱在暗處,愈顯深邃。
柳柒道:“天快亮了,早些睡吧。”
雲時卿道:“哦。”
柳柒側過身背對著自己的夫君,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
他的身體疲憊不堪,然而腦袋卻異常清醒,餘毒得解後宛若重獲新生,興奮與期盼交織在心頭。
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急切而又熱烈。
身體從此不再羸弱,便能興國安邦,平定天下。
也可以長長久久地陪著夫君和孩子,共享天倫之樂。
正這時,一隻手沉沉地壓在他的腰上,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勾了過去。
後背驟然貼上一堵堅實炙熱的胸膛,柳柒的心跳聲愈發洪亮了。
“柒郎,”雲時卿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沉聲道,“我覺得,還是給你補一補比較好。”
“天快亮了,哪有白日宣淫的道理?”柳柒嘴上雖這般說著,卻沒有真正推開他,反而由他親吻自己的脖頸和耳珠。
雲時卿一邊解他的寢衣一邊說道:“今日不用上朝,陛下儘管與臣白日宣淫便是,更何況臣是在給陛下補身體,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運隆祚永,臣甘願揹負罵名。”
柳柒笑著握住他的手,柔聲斥道:“奸佞讒臣,仔細御史大人參你一本。”
雲時卿問道:“倘若御史大人參我,陛下會為我做主嗎?”
“不會——”柳柒轉過身勾住他的脖子道,“朕可不想做昏君。”
雲時卿低頭,張嘴咬住那顆嫣紅的梅朵,惡劣地磨了磨齒尖:“臣今日偏要讓陛下做一回昏君。”
……
九月末是棠兒的生辰,他如今已滿兩歲,明年便可讀書啟蒙了。柳柒依照此前和雲時卿所商議那般敕封禮部尚書沈離為太子太傅,授趙聞棠詩書國論與做人之根本。
柳柒餘毒得解,身體狀況遠勝從前,偶爾處理完政務之後還能帶棠兒出宮頑耍。
如今天氣愈來愈冷,出宮前雲時卿特意為他備了一件厚實的氅衣,柳柒道:“我不再畏寒,無需這般精細了。”
雲時卿後知後覺地笑了笑:“那也得帶上,夜裡回來時甚冷,別把棠兒凍著了。”
柳柒從前像一隻精緻易碎的瓷器,不由得讓人細心保護,如今這瓷器鑲了一層金箔,更漂亮,也更結實了些。
可雲時卿還是會把他放在手裡,免教他磕著碰著。
暮色四合時,父子三人又出了宮,棠兒趴在雲時卿肩頭凝望著華燈初上的坊市,嘴裡不斷地嚷著“爹爹,那隻燈好漂亮哇”、“爹爹你快看,那個人長著黃頭髮”、“父親,我要吃糖葫蘆”。
棠兒雖早產,身體卻甚是皮實,說話吐辭也頗為靈巧,不過兩歲左右便懂得識人臉色,若是見柳柒顰蹙眉峰,還會奶聲奶氣地安慰:“爹爹可是被朝上的叔叔伯伯氣到了?爹爹莫要生氣,待父親回來後給你演皮影!”
柳柒常說他這張嘴皮子隨了雲時卿,日後定不會輕易吃虧。
小殿下要吃糖葫蘆,雲時卿自然要滿足他,欲付錢時,販賣糖葫蘆的大叔道:“小殿下愛吃草民做的糖葫蘆,此乃草民的榮幸,怎可再收錢?”
柳柒道:“小殿下也食五穀,與眾人無異,更何況一份勞作一分收穫,這是你應得的,勿要因客人的身份而放棄應得之物。”
那大叔撓了撓頭,含笑接過銅錢:“多謝陛下。”
他們在街市上游玩了許久,天色早已黑盡,四衢八街的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與討價還價的交易聲此起彼伏。
臨近宵禁,攤販們迅速收拾物什準備回家,有些生意甚至還未談攏,喧囂便這樣消散了。
柳逢提醒道:“陛下、王爺,宵禁在即,該回宮了。”
柳柒目視四周,猶豫片刻後走上了馬車。
*
今春與北狄的那一戰,大鄴損失慘重,兵馬缺口毫無疑問是當下亟待解決的問題。
柳柒上任初期曾下了旨,待秋闈結束後即可募兵,各地的流民山匪等皆可招募入伍,但忌強徵,以免惡化官民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