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家了是指?”
“不回家了就是不回家了,以後我會一個人生活,再也不回去了,跟你們也沒關係了。”
“哈。”花澤類冷笑一聲,“一個人生活?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真唯已經冷靜下來,開始對答如流了。
“那你打算怎麼掙錢?”
“打工。”
“打工?你上哪打工?便利店?你知道東京的房租——”
“我去給那邊的世界打工,錢絕對是夠的,你知道的。”真唯打斷他。
“好的,就算你可以掙到足夠的錢,那麼——”花澤類想找一些其他東西勸阻她,比如、比如......該死的,除了錢他找不到任何一個花澤家能夠提供給她的東西。
“那麼爸爸媽媽呢?”花澤類退而求其次,找了個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他們會傷心的。”
“你是指因為家裡缺少了一個有彼界力量的孩子,安全上增加了一些風險,所以感到傷心嗎?”真唯眨眨眼。
“我是指......他們都很愛你。”
“......不。”真唯感到一絲絲好笑,“他們不愛,這一點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像是預判到花澤類下一句會是什麼話,她又補充了一句:“你也不愛我,這一點我同樣很清楚。”
“......”
真唯把所有的話都堵死了,她是認真的。
花澤類從未如此清晰地感覺到,她是真的要離開了,就算從前那段她歇斯底里地恨他的日子裡,他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但現在,潛意識裡一個無比清晰的聲音不停地提醒著他,她是真的要離開了。
......
“為什麼?”花澤類思考沉默了很久,又回到了這個問題。
“或許是因為,你們不需要我,而我也不需要你們了吧。”真唯嘆氣般地說完這句話,嘴角帶著微笑。
不給花澤類說下一句話的機會,覺得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後,她沒有一絲猶豫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真唯放下手機,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再一次坦然地微笑起來。
是的。
她的家人不需要她,她理解並接受了這一點,並且現在她也不需要他們了。
所謂的家人,只是人藉以來到世上的媒介,它並不意味著對方就一定會愛你、珍惜你、對你好,從前真唯不懂這一點,反反覆覆糾結於為什麼爸爸媽媽不愛她,現在她懂了,她接受這一切,她選擇不再為它而感到困擾。
真唯晃了晃跡部還牽著她的手,對方以為她是想說什麼,就把耳朵湊過來,但真唯只是微笑搖了搖頭,“沒什麼跡部君。”
我就是覺得很開心。
這世界很大,大得超出你的想象,而人的生命很短,短得只有那麼一瞬。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要帶著唯由去看、去體驗很多東西,她沒有時間浪費在多餘的討厭的東西上面,她也決定不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東西上面了。
父母也好,哥哥也好,他們是怎麼樣的,真唯沒有辦法去選擇,他們愛不愛自己,真唯也沒有辦法決定,但好在她可以決定自己是怎麼想的,自己是怎麼做的,她無法改變自己的過去,但可以改變自己的未來。
想這些時,電車正駛過一大片農田,一望無際的作物的新芽迎風招展,往上,是蔚藍得心曠神怡的晴空。
——
3個月後,冰帝,一年級(二)班。
真唯一個人的獨居生活慢慢步上了正軌,得益於她力量的特性,基本上各種情況都幫得上忙,所以現在她一邊幫除妖師一族的的場家除妖,一邊接接夜鬥那邊介紹的神道的工作,有時候實在是情況緊急,也會幫幫咒術協會的忙,但收費很貴,因為她多少對拔除咒靈還有點心理陰影。
剛剛回到東京時,跡部君幫忙安排了住的地方,第一個月真唯從的場家掙到足夠的錢後,就搬出來自己找房子住了,現在她一個人住在學校附近,還給夜鬥在房間角落裡放了個小神社,作為對方給自己介紹工作的報酬。
獨居的頭一個月花澤夫人和花澤類分別來學校和家裡找過她兩次,她都避開了,倒不是在逃跑,只是覺得沒必要,沒什麼好說的,而且可能會讓自己心情不好,不過後面的兩個月,他們就沒再來找她了,可能是也覺得沒必要了吧。
學校生活照舊,不過因為打工比較忙,她社團就去得少了點,但有空的話還是會盡量到場幫忙的,比如現在。
“小真唯!”慈郎從遠處蹦蹦跳跳地衝進網球場,隔得老遠就開始衝她打招呼。
“芥川同學。”真唯揮揮手裡的記錄板,衝他笑了笑,又衝他旁邊的鳳長太郎笑了笑。
鳳長太郎還對自己在學園祭更衣室那裡說錯了話而耿耿於懷,有些不太敢跟真唯搭話,但真唯已經不介意了,她主動拍了拍鳳的肩膀,“鳳君,早。”
“早。”鳳受寵若驚地點點頭,不知所措地縮起肩膀。
真唯無奈地笑了笑,向他們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裡的材料,“跡部君找我聊關於你們明天的訓練選單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芥川慈郎攬住鳳長太郎的肩膀,“你去忙吧。”
一直到真唯走開,他才拍著鳳長太郎的後背說:“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小真唯完全沒有在生你的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