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提前告辭了。”楚別夏說，“一樓前臺買單嗎？”

段騁雪說：“我結吧。你不是有事要忙？”

楚別夏沒有在這種事上謙讓，拿出手機點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

“加個微信，aa，我把錢轉你。”

段騁雪愣了一下：“楚隊的微信這麼好要？”

楚別夏便說：“不方便的話，支付寶好友也行。”

話音剛落，段騁雪的手機就掃過來，發出清脆的、滴的一聲。

【snow 請求新增你為好友】

“snow？”楚別夏下意識輕聲唸了出來。

段騁雪微微偏頭，聲音隨意。

“怎麼，楚隊喜歡？”

楚別夏頭都沒抬：“喜歡吧。”

他的語氣過分平靜了，甚至有些敷衍。

像厚厚的冰層下游過的一尾魚，讓跋涉萬里的旅人分不清，那是真實，還是自己海市蜃樓的幻覺。

段騁雪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麻煩你結賬了。”楚別夏說，“再見。”

“應該也是最後一次見了。”他輕輕笑了一下，“退役愉快，前程似錦。”

段騁雪沒有做聲。

竹簾匆匆掀動的聲音響而復落，直到餘光裡都再也瞥不見簾尾的絲毫晃動，段騁雪才回頭。

目光在衣帽架上定住，上面只剩下一頂帽子，右側面卻繡著銀色的“collapsar”字樣。

楚別夏拿錯帽子了。

第5章

段騁雪又在包廂裡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出包廂前，他手裡拿著不屬於自己的帽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扣到了頭上。

付了錢出門，段騁雪往左一拐，餘光看到網咖窗上貼著的collapsar的海報，停留幾秒，腳下鬼使神差地一轉，走了進去。

他壓低帽簷，拿出身份證遞過去。

“老闆，開個機子。”

老闆先是看見他的帽子，而後眼前一亮，這次學乖了，小聲說：“誒？你是剛剛跟co神一塊兒走的那個哥們兒吧？”

段騁雪抬手，食指在口罩前面碰了一下。

老闆立刻意會，比了個ok的手勢，旋即又奇怪自己在遮掩什麼。

co神朋友而已，又不是co神本人。

“co神那個帽子，原來是拿去送你的啊？”老闆問。

段騁雪頓了一下。

“走得急，拿錯了。”

老闆也就隨口一問，點點頭：“那也算我co神周邊了，哥們兒，給你減一小時網費啊！”

他拿著身份證一刷，證件照上，黑髮少年劍眉鋒銳，微笑唇輕輕抿著，同一張照片裡，氣質在和善和核善之間極限橫跳。

總覺得長得有點眼熟……老闆腦海裡閃過這樣的想法，稍縱即逝。

“段騁雪？”確認姓名後，老闆笑道，“兄弟你名字都跟楚隊配著來的啊？一個夏一個雪。”

段騁雪似有若無地笑了一下，閒聊般問：“老闆，你這兒什麼時候改成網咖的？”

老闆有點驚訝：“就這兩年，這你都知道？哥們兒你挺熟啊。”

“高中和物件常來。”段騁雪說，“我附中的。”

桐花路分東西兩段。桐花東路上

有市一中，桐花西路上則是工大附中，兩所學校相隔不過五六道公交站，都是省重點，年年都在互相攀比，從競賽比到高考狀元花落誰家，火藥味兒很重。

老闆訝然：“喲，我們楚隊可是一中的啊。你們這怎麼認識的？”

沒等段騁雪回答，老闆先笑著說：“我懂了，帥哥之間有自己的磁場是吧！”

老闆把身份證遞回去，又熱情道：“稍等下啊，給你免費升級個包廂。不然我怕你這帽子，一會兒可就不在你頭上咯！哈哈。”

段騁雪略一抬眉：“謝了。”

老闆一邊操作機子，一邊好奇地八卦：“誒兄弟，你們重點中學的學生也早戀的啊？”

段騁雪拉了拉口罩：“重點中學的學生也是人。”

逗得老闆直樂，手一揮：“兄弟你說話真有意思！以後有機會帶你物件來玩啊！”

“沒物件。”段騁雪雲淡風輕，“被甩了。”

“啊？？”老闆張著嘴，“不是，我看你身份證上那麼帥，都能被甩啊？”

段騁雪口罩下的嘴角略微抽了一下：“誰知道。”

老闆拍拍他肩膀：“也可能是你物件嫌棄你打遊戲不理他，前兩天我還遇見一個呢……”

段騁雪沒接話，目光在右邊掛著的大螢幕上停留，上面正播放著世界冠軍賽奪冠後，collapsar的單人採訪。

“請問我們的co神，每天大概訓練多長時間呢？”

“十到十二小時不等吧。”

被採訪的青年一頭長髮規規整整地束在腦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聲音卻格外平靜，聽不出半點剛剛奪冠的激動。

段騁雪看了兩秒，忽然意味不明地輕笑。

“他自己打得比我還兇。”

老闆笑著隨口道：“那人家就是嫌你太菜了？”

段騁雪眉頭跳了一下。

包廂終於開好，老闆給他指了個方向，突然說：“真羨慕你啊兄弟，跟楚隊是朋友……我co神在圈裡都是出了名的好人緣，跟co神做朋友肯定特舒服。今晚做夢有素材咯。”

段騁雪口罩下的嘴角無聲輕嗤，開口，聲音被淹沒下週圍玩家興奮的呼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