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動靜,在這靜謐的大廳裡實在是太多扎眼了,收穫了一眾目光。
傅嶼唯生平第一次覺得吃飯這麼煎熬,壓根都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
謝樂寧見大家看過來,奇怪道:“寶寶臉上有東西嗎?大家怎麼都不吃呀?”
“……”
謝灼凌都習以為常了,“沒事,他們不愛吃。”
謝樂寧:“挺好吃的呀。”
謝灼凌給他舀了碗湯擱在一旁涼著,“那你多吃點。”
“……”
謝樂寧就是個小饞嘴,就數他吃的最開心,也吃的最飽。
午膳總算是用完了,謝昌輝一家先回去了。
謝常威坐在主位上,抿了一口茶水,然後將茶杯重重放到桌面,“謝灼凌,你瞧瞧你乾的什麼事!”
謝樂寧本來吃飽了有點犯困,冷不丁聽到這一聲怒呵,嚇得從凳子上滑了下來,貼到謝灼凌身上,下意識道:“祖父,不要打爹爹。”
長公主無奈:“你小聲點,孩子還在呢,樂寧不怕,祖父只是嗓門大了些。”
謝常威:“……”
謝灼凌把謝樂寧抱到腿上,很是欣慰,兒子還是貼心知道向著他,“這不是挺好的,你們不一直希望我成家立業的。”
謝常威聽了他這不知悔改的話怒道:“簡直不知羞恥,有傷風化。”
謝灼凌:“爹,你話不能這麼說,你罵我可以——”
謝常威冷道:“我罵的就是你,離經叛道,頑劣不堪,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謝灼凌耳朵都聽出繭子了,“爹,你也多讀些書,來來回回就這幾個詞。”
謝常威要不是看他還抱著孩子,像平時手中的茶杯早就扔過去了。
傅嶼唯在桌底下伸手扯了一下謝灼凌的袖袍,讓他少說兩句。
謝灼凌這才閉嘴。
長公主起身:“你們父子倆見面就吵,我聽了也煩,你們繼續。”
“樂寧,隨祖母一起出去轉轉。”
謝樂寧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小傢伙擔心他爹又要捱揍,謝灼凌捏捏他的臉蛋,“不用擔心。”
話是說給身旁傅嶼唯聽的。
長公主把傅嶼唯和謝樂寧都帶了出去,留下父子二人。
出了廳門,謝樂寧仰頭和長公主說道:“祖父好凶。”
傅嶼唯出聲道:“寶寶不能這麼說祖父。”
長公主不在意地笑道:“你祖父就是看著兇,樂寧別害怕。”
謝樂寧:“知道了。”
長公主同傅嶼唯說道:“你也不必害怕,將軍不會為難你們母子的,有什麼他只會衝世子來。”
傅嶼唯:“將軍周正,生氣也是應當的,此事確實是不合禮數。”
長公主:“合不合禮數都已經發生了,不必多想。”
傅嶼唯:“長公主說的是。”
-
長公主有午間小憩的習慣,讓下人把傅嶼唯和謝樂寧帶回世子院內。
父子倆回來後,屏退了下人,身邊沒有旁人了,謝樂寧總算可以說話了,和傅嶼唯小聲嘀咕:“爹爹說的沒錯,祖父不僅看起來兇,實際上就是兇!”
傅嶼唯被他一本正經的話給逗笑了,附和道:“爹地也覺得。”
謝樂寧:“是吧!”
傅嶼唯:“是。”
謝樂寧忍不住操心道:“爹爹肯定又要捱打了,可憐的爹爹啊。”
“幸好爸爸不兇,從來不打寶寶,爹爹真可憐啊。”
說著還感慨上了。
傅嶼唯想到世子那張嘴,也挺無奈的。
“好了,寶寶不是困了嗎?先睡會,等你爹爹回來你在好好心疼他。”
“好!”
傅嶼唯給謝樂寧脫了外袍,謝樂寧爬到床上,“爹地也睡。”
“爹地坐在這裡陪你就好。”
謝樂寧乖乖躺進被窩:“那好吧。”
傅嶼唯把謝樂寧哄睡後,在床旁又守了一會,見謝灼凌還未回來,心裡免不了擔心,傅嶼唯知道長公主把他和謝樂寧領出來,是不想叫他們看到大將軍訓謝灼凌,為了維護世子的面子。
傅嶼唯起身出了臥房,往外走去,剛踏出院門,就見謝灼凌打外頭過來。
謝灼凌幾步走到跟前:“做什麼?”
傅嶼唯上下打量著,見他走路的姿勢,看起來不像捱打了,“放心不下世子。”
謝灼凌抬腳往院子裡進,“虎毒還不食子呢。”
傅嶼唯:“你這張嘴。”
謝灼凌哼道:“他每回見了我就是這一套,我看他就是看我不順眼,想找個由頭教訓我。”
傅嶼唯:“那將軍對你大哥也是如此?”
謝灼凌:“……”
“你是不是又想說我大哥成熟穩重,我爹才不這麼對他?”
謝灼凌頓時不高興了。
“我可沒說。”
傅嶼唯親了親謝灼凌的唇哄道:“好了,我真沒這個意思,不過將軍確實很兇,寶寶剛剛還在心疼你呢,擔心你捱打。”
謝灼凌臉色稍霽:“寶寶呢?”
傅嶼唯:“睡下了。”
謝灼凌看著傅嶼唯:“還算小傢伙有良心,知道心疼他爹。”
傅嶼唯笑道:“世子這話是意有所指了?就寶寶心疼?我不心疼?”
謝灼凌被哄高興了,“就只是嘴上心疼?”
傅嶼唯:“青天白日的,世子想做什麼?一會寶寶就該醒了。”
謝灼凌:“……那就等晚上吧。”
傅嶼唯:“行,晚上好好心疼世子。”
“將軍都和你說什麼了?”
謝灼凌含糊道:“能說什麼?不就是罵我,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個詞,毫無新意。”
傅嶼唯:“將軍沒動手吧?”
謝灼凌頓了頓:“……有什麼好動手的,又不是什麼大事。”
傅嶼唯見他這個反應,頓時蹙眉,伸手就要扯謝灼凌的衣襟。
謝灼凌拽著腰帶:“不是說青天白日——嘶。”
傅嶼唯見他這樣,就知道他身上有傷,把他的衣裳給脫掉了,就見那後背上青.紫一大片,好似是被棍子打的。
謝灼凌覺得丟人,但是見傅嶼唯一臉心疼,又有些喜滋滋的,“其實也不是很疼,就是看著嚇人。”
傅嶼唯:“你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將軍怎麼還動手?打的還這麼重。”
謝灼凌鬱悶道:“你別看老頭一把年紀,老當益壯,身手好的很,我又打不過他,躲不掉就捱了幾棍子。”
傅嶼唯讓謝灼凌坐下,伸手覆在他後背上,“有沒有藥膏?我給你揉揉。”
謝灼凌從兜裡取出藥瓶,“我爹教訓完,特地給我備的呢。”
傅嶼唯往手中倒了些藥膏搓化開,然後輕輕按在謝灼凌的後背上,“你明知道打不過將軍,以後就像你大哥一樣少說話,最好別丁頁撞他。”
謝灼凌本來還高興著,聽了這話又不開心了,“你總提我大哥做什麼?”
傅嶼唯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傷口,疼的謝灼凌齜牙咧嘴的。
“疼死你得了,我左不過就是心疼你,不想讓你捱打倒成我的不是了。”
“……”
謝灼凌:“你才捨不得疼死我。”
傅嶼唯知道他也是因著自己挨的打,動作忍不住又輕了些,“疼不疼?”
謝灼凌氣哼哼道:“疼死了。”
傅嶼唯俯身給他吹了吹,熱乎乎的氣息。
謝灼凌肩膀動了動,“癢。”
傅嶼唯:“以後勤奮點,早起好好晨練。”
謝灼凌見他突然說這話,“?”
傅嶼唯幽幽道:“既然世子這張嘴改不了,不肯好好說話,那就多練武,爭取以後將軍動手的話,少挨些打。”
謝灼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