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栩沒他那麼遊刃有餘,收回視線的時候卻看到宋文俊正呆呆地望著他倆的互動。
蘇栩怕他情緒出了波動,有些擔憂地問:“怎麼了?”
宋文俊回過神,朝他一笑,眼神閃躲:“沒事。”
半個小時後,花鳥市場的牌匾出現在眼前,方旬把他倆放下,之後自己去停車場找車位。
宋文俊趁蘇栩看街邊的花,把方旬車牌號記住,再次傳送到那個號碼。
除了花跟鳥,市場最裡面還有售賣寵物的商家,宋文俊似乎挺有興趣,蘇栩拍了拍他的肩膀,湊近他耳邊低聲說:“它們狀態都不是很好,而且你現在不能養貓貓狗狗,別忘了你是來買鸚鵡的。”
“我知道,可是它們好可憐。”每一隻都蔫蔫的沒什麼精神,宋文俊看得出來,但還是移不開眼。
商家就是拿捏了宋文俊這類人的心理,才敢故意賣病貓,蘇栩半哄著才把宋文俊拉回鳥類區域,不過他的情緒也受了點影響,看鳥的時候眼尾下垂,不太高興的樣子。
兩人從頭逛到尾,最後只帶了只牡丹鸚鵡,再次走過賣寵物那個商家的時候,宋文俊還是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蘇栩裝沒看見,先不說他現在這情況不能養,就算能養這種貓狗也活不久,到時候他會更難受。
蘇栩看著宋文俊一步三回頭,他忍住安慰人的心,走到巷子口才鬆了口氣,這口氣還沒撥出去,便聽到一陣喧囂,緊接著尖叫和驚呼聲猶如駭浪。
蘇栩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那邊的方向好像是──停車場!
蘇栩下意識往那邊走,心臟怦怦跳,腳步凌亂,他另一隻手給方旬打電話,通話鈴聲一直響,卻都未接通。
身後的宋文俊這時反應卻快了些,抬手想要攔他:“別去。”
蘇栩皺著眉頭把他這句話快速品味了一遍,又甩開他的手:“你知道些什麼?”
宋文俊嘴唇囁嚅,卻半天沒憋出來一個字,蘇栩也不再管他,大步流星朝那邊走。
電話一直沒接通,偶爾走過的路人嘴裡都咕噥著,“好像是個明星”“不會是得罪什麼人了吧”“看上去好慘”的話語直直衝進蘇栩耳朵裡。
他踉蹌著往那邊走,有些魂不守舍,一輛車迎面開來,蘇栩沒來得及躲開。─
疼痛蔓延至全身,眼皮沉重得如同壓了千斤頂,蘇栩被拯救方旬的意識勾著,艱難睜開眼,入目地卻是醫院的裝潢。
房門被開啟,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面前,蘇栩眼睛微縮,不可置信地用沙啞的嗓子發聲:“潘導……”
潘思文,蘇栩的研究生導師。
潘思文把熱水瓶放到地上,一臉慈祥地看著他,眼中卻帶著一絲愧疚:“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蘇栩額頭被繃帶纏著,渾身因太久沒動而變得僵硬,他沒讀懂潘思文的意思,反倒是潘思文向他道歉:“對不起啊小蘇,都怪我那不懂事的兒子,我把他慣壞了。”
“什麼?”蘇栩被他的道歉搞得一頭霧水,接著就聽到他解釋,“是潘智動了你的實驗材料,他……”
潘思文戰術性停頓了一下,把所有都歸功於潘智年輕不懂事。
潘思文佔用自己資料發表論文,潘智憑關係進組把所有實驗都推到自己身上,這些蘇栩都可以忍,沒想到這次到了更換他實驗材料的地步。
蘇栩想方旬了。
看蘇栩不吭聲,潘思文才有些慌了,卻還是沒有一個求人的態度,反而有些威脅的意味:“最後還是他去救的你,就當做將功補過了,反正你現在好好的,別追究責任了,我會向院裡推薦你當優秀畢業生。”
他說完眼神還帶著些鄙夷,導師手握學生能否畢業的絕對權,他十分肯定蘇栩不敢跟他對著幹。
事實證明就是如此,蘇栩咳了一聲後,朝他點了點頭,用氣聲開口:“知道了。”
事情解決,潘思文討好的幫他倒了杯水,又遞到他的手邊。─
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天色漸暗,護士來幫蘇栩把掛完的點滴拔掉,又幫他掖了掖被角。
看著窗外的蘇栩突然轉過頭:“你好,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這話很熟悉,記得自己剛穿進書裡就喊著要出院,也是在那時候第一次遇見了方旬,他沒忍住眯起眼睛笑著。
護士看著莫名其妙上揚唇角的蘇栩有些疑惑,但還是因職業操守沒有問出口:“至少最近一個周都不行,你身上有或多或少的燒傷,而且著火後吸入了一定量的一氧化碳,雖然透過吸氧已經有了緩解,但還得進一步住院觀察。”
等護士離開,整個房間裡只有他自己,蘇栩開始懷疑穿書只是他自己做的一個夢,雖然有點真實。
月光透過玻璃灑在床上,蘇栩打了聲哈欠,腦海裡想著他回來前的場景,閉上眼皮進入夢境。─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投影儀上滾動著電影結尾的字幕,一堆空酒瓶在桌面上立著,沙發面前的墊子上癱著一個人影。
空間太暗,蘇栩看不太清,然而就在他準備走過去的時候,那人動了兩下,緩慢坐直身子,蘇栩才透過投影儀反射的光看清他的臉。
蘇栩從沒見過那樣的方旬。
跟前不久見過的ida不分上下,頭髮凌亂、眼神恍惚、面容憔悴。
蘇栩忍著鼻酸走近方旬,知道他沒事的欣喜卻在房門敲響後戛然而止。